帝王的怒吼,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
李斯吓得面如土色,连忙跪伏在地:“臣,失言!请陛下息怒!”
嬴政的胸膛剧烈起伏,目光扫过下方战战兢兢的群臣,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这些人,还是不懂。他们不懂那种被人扼住喉咙,只能踮脚仰望的屈辱,更不懂那种一朝扬眉,君临天下的畅快!
就在这片死寂的压抑中,大殿的阴影里,一个身影,却显得格格不入。
中车府令,赵高。
他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侍立在二世子胡亥的身旁,低垂着眼帘,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然而,在他那低垂的眼帘之下,一双阴冷的眸子,却在冷静地观察着一切。
他没有像嬴政那样狂热,没有像李斯那样恐惧,更没有像其他大臣那样失措。
他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冷静地分析着天幕的每一次变化,分析着嬴政的每一个反应。
从最开始的国祚排行榜,到后来的武器展示,再到那引爆万古共鸣的“百年海军”。
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这个“天幕”,或者说“天道”,似乎……非常被动。
它只是在播放,就像一个说书人,自顾自地讲述着一个又一个故事。它展现了神威,引爆了情绪,改变了帝王的心态,但它从未与任何人,进行过哪怕一次直接的交流。
一个念头,如同毒草的种子,在他的心底悄然发芽。
他微微侧过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身旁那个因为父皇发怒而吓得瑟瑟发抖的胡亥,低声耳语。
“殿下,您看。”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能安抚人心的魔力。
胡亥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老师。
赵高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继续低语道:“陛下如此激动,甚至不惜为那天幕之言,停建阿房宫。可殿下您发现没有,这天幕,从始至终,都未曾与陛下有过一言一语的交流。”
胡亥愣住了,他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父皇又是发怒,又是激动,又是下令,可那天幕,依旧自顾自地播放着那些后世的画面,毫无反应。
“这说明什么呢?”赵高循循善诱,声音压得更低了,“说明这天幕,或许并非是全知全能的‘天’。它更像是一个……嗯,一个巨大的戏台子。”
“戏台子?”胡亥不解。
“对,戏台子。”赵高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它只管唱自己的戏,不管台下的人是哭是笑。它能让天下人都看到它的存在,却无法感知天下人的想法。”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足以颠覆一切的暗示。
“殿下,您再想一想。既然这是一个只管播放的戏台子,那……必然会有一个在幕后,挑选戏码,决定何时播放的人,对不对?”
胡亥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赵高却不再多言,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了一眼胡亥,又看了一眼御座上那个暴怒的,如同神魔一般的男人。
他在胡亥的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一颗怀疑“天幕”,怀疑“君权神授”,甚至怀疑他父亲嬴政所拥有的一切,其合法性来源的种子。
而他自己,则从这个大胆的推论中,看到了一个更加恐怖,也更加诱人的可能性。
如果,天幕不是神。
如果,天幕背后,有一个可以被影响,甚至被操控的存在。
那么,谁能找到与那个存在沟通的方法,谁能影响天幕播放的内容……
谁,才是这天地之间,真正的……
天子!
这个念头,让赵高全身的血液,都兴奋得微微颤抖起来。
他隐藏在袖中的双手,悄然握紧。一个无比大胆,无比阴险的计划,开始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地滋生。
他要试一试。
试一试这“天道”的成色!
第二天,就在嬴政为了“格物院”的选址和人选,将整个咸阳朝堂搅得天翻地覆之时,赵高却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进入了始皇帝的视野。
他跪伏在嬴政面前,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陛下,天幕降世,此乃万古未有之变局。臣以为,无论此乃‘神器’示警,还是‘仙人’点化,我大秦,皆应报以敬畏之心。”
嬴政正为那帮尸位素餐,只会扯皮的儒臣感到心烦意乱,听到赵高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敬畏?如何敬畏?难道像那帮腐儒一样,空谈仁政,叩拜上天吗?”
“非也。”赵高摇了摇头,声音沉稳地说道:“臣以为,敬畏,亦需有法。后世有‘格物’之学,可造神器。此为‘道’。然,我等欲求此‘道’,亦需先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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