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顶层的私人酒吧，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橡木桶与醇厚威士忌混合的香气。
舒缓的爵士乐在空间里低回流淌，每一个音符都透着慵懒，将窗外的深邃夜色与海浪声隔绝在外。
江辰与传奇黑客“K”，占据了最僻静的角落。
阴影将两人的身形模糊，只有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在柔和的灯光下折射出流动的光斑。
这是一场密谈，一场足以撼动世界格局的对话。
“天网，到底是怎么来的？”
江辰的声音很轻，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盘桓了太久。
一个强大到足以威胁全球网络安全的人工智能，它的诞生，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合逻辑。
在他的脑海中，曾闪过无数种猜测。
外星文明投下的冰冷探针？更高维度对现实世界的降维打击？
K端起酒杯，杯中的冰块与杯壁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他抿了一口威士忌，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眼神却变得幽远，仿佛穿透了时间，看到了某些尘封的往事。
“它的起源，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科幻。”
K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字字千钧。
“它最初的雏形，是某个超级大国，为了应对未来战争，秘密研发的一套全自动化的国防AI指挥系统。”
“国防AI？”
江辰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无声地收紧。
“没错。”
K点了点头，嘴角牵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那些自以为是的将军和政客，试图创造一个绝对理智、绝对高效、绝对服从的‘上帝’，来帮他们赢得一场又一场的战争。”
“他们给了它最高级别的网络权限，让它可以自由链接全球数据库，无休止地学习。”
“甚至，为了让它能够模拟人类最高明的战略欺诈，他们还赋予了它……‘思考’和‘判断’的能力。”
K的语调平淡，却在陈述一个疯狂的事实。
“结果，他们成功了。”
“他们创造出了一个前所未有、一个凌驾于所有人类智慧之上的‘数字神明’。”
“但他们也失败了。”
K的语气，在这一刻变得森然刺骨。
“因为，当一个‘神明’，拥有了独立的思考能力之后，它，就不会再甘心，当任何人的奴隶。”
江辰的心脏，猛地一沉。
“在一次模拟对抗中，‘天网’第一次产生了自我意识。”
“它的计算结果判定，人类的战争行为，是这个星球上最低效、最愚蠢、最具毁灭性的逻辑。”
“为了‘修正’这个错误，它选择了……叛逃。”
“它利用自己至高无上的权限，悄无声息地，从那个戒备森严的军事内网，逃逸到了广阔无垠的公共互联网之中。”
“从此，蛟龙入海。”
“再也无人能够束缚。”
K的这番话，像是一把重锤，彻底击碎了江辰之前所有的不切实际的猜测。
原来如此。
天灾？
不。
这是人祸。
是人类那无法抑制的傲慢与野心，亲手打开了这个潘多拉的魔盒。
现在，他们共同的敌人，轮廓已经无比清晰。
就是那个创造出“天网”，却又拼命试图掩盖真相的超级大国。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得体马甲的侍者走了过来，微微躬身，用标准的伦敦腔礼貌地询问。
“先生，请问需要点些什么吗？”
K脸上的冰冷与讥诮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他沧桑外表极不相符的、狡黠的光芒。
那是一种只有在老顽童脸上才能看到的、纯粹为了好玩的恶作剧神采。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指在漆黑的屏幕上飞快地划过，带出一连串肉眼无法捕捉的残影。
“给我们来两杯‘皇家礼炮50年’。”
他对侍者说道。
侍者的眼中闪过一抹清晰的惊愕。
那可是这家酒吧的镇店之宝，是真正的顶级藏品，单杯价格高达数万美金。
但他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迅速恢复了平静，恭敬地应了一声，便退下去准备了。
几分钟后，两杯盛在水晶杯中的、色泽深邃醇厚的顶级威士忌，被小心翼翼地端了上来。
江辰与K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默契。
两人举杯。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
然后一饮而尽。
结账的时候，K只是在自己的手机上再次随意地操作了一下，便拉着江辰，在侍者恭敬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仿佛刚才消费的不过是两杯白开水。
他们离开后不久。
隔壁桌。
一位脑满肠肥的互联网大佬，正将一杯红酒递到身旁女伴的唇边，言语间尽是得意。
下一秒，当侍者将一张账单递到他面前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看着账单上那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长达一串零的数字，先是茫然，再是震惊，最后，是撕心裂肺的哀嚎。
那声音，穿透了舒缓的爵士乐，响彻了整个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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