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那根柔软的狐毛，林野心里踏实了不少，又有点发毛。踏实是因为苏九媚这妖女上司虽然心思难测，但目前看来似乎没打算弄死他，甚至还暗中递消息。发毛是因为……她到底在哪儿盯着自己？这感觉就像考试时班主任在后面转悠。
他定了定神，把狐毛小心收好。花姥姥提示“小心黑心的看门狗”，结合之前的观察，目标直指那个代号“黑面郎”的铁面守卫。
但直接指认肯定不行，一来没确凿证据，二来对方实力不明，打草惊蛇反而危险。
林野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他找到正在和人吹牛的刀疤七，把他拉到一边。
“七哥，有点头绪了，但需要你帮个忙，散布个消息出去。”
“哦？这么快？什么消息？”刀疤七来了兴趣。
林野压低声音：“你就悄悄说，镇妖司已经掌握了噬心妖的确凿证据，明天一早就会派大批人马过来清剿鬼市，要来个瓮中捉鳖。”
刀疤七吓了一跳：“真的假的？小哥你别唬我！”
“假的！”林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然怎么引蛇出洞？那噬心妖如果是鬼市内部的人，听到这消息，要么会急于逃跑露出马脚，要么会想办法破坏或者打探消息。你找几个信得过的、嘴巴大的兄弟，把消息‘悄悄’散出去，越快越好。”
刀疤七将信将疑，但看在赏金的份上，还是点头去了。
消息就像滴入油锅的水，很快在寂静的鬼市里悄无声息地炸开。摊位间的交头接耳明显增多，气氛变得紧张和躁动起来。
林野则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开启系统的“情绪波动监测”（心理侧写升级后的辅助功能），重点锁定那几个区域的摊主，尤其是……黑面郎。
果然！大部分摊主表现出的是焦虑、恐惧、犹豫（考虑收摊）。而黑面郎的情绪波动最为剧烈——先是极大的震惊和愤怒，紧接着是浓烈的……悲伤和一种被背叛的绝望？最后则转化为一种决绝的狠厉。
这反应……不太对劲。不像是单纯的罪犯被发现时的恐慌。
就在这时，黑面郎猛地站起身，铁爪钩相互摩擦，发出刺耳的“咯吱”声。他不再看守摊位，而是大步流星地朝着鬼市边缘几个正在悄悄收拾东西、准备提前溜走的人族商人走去。
那几个人族商人看到黑面郎过来，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黑……黑面大人……我们，我们就是家里有点事，先走一步……”为首的一个胖子哆哆嗦嗦地说。
黑面郎一言不发，铁面具下的目光冰冷骇人。他突然出手，快如闪电，铁爪钩直接抓向那胖子的胸膛！
“啊！”胖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周围一片惊呼，人群骚动。
林野也吓了一跳，要当场行凶？
然而，黑面郎的铁爪钩在碰到胖子衣服时停住了，只是钩破了他的外袍。哗啦一声，从胖子怀里掉出好几个鼓鼓囊囊的钱袋，上面还沾着暗沉的血迹和……淡淡的妖气！显然是刚从某些妖贩那里“黑吃黑”弄来的，甚至可能害了性命。
“鬼市的规矩，”黑面郎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金属摩擦感，“公平交易，不得背信。你们，忘了？”
那几个人族商人面无人色，瘫软在地。
黑面郎俯身，捡起一个钱袋，放在鼻子下深深一嗅，那双透过面具眼孔的眼睛里，流露出极度的痛苦和厌恶：“又是这个味道……背叛、贪婪、血腥……永远都洗不掉……”
他猛地握紧钱袋，看向那些瑟瑟发抖的商人，又看向周围骚动的人群，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悲愤的控诉：“你们镇妖司要清剿？好啊！来啊！先把这些屡屡背信、屠杀我妖族同胞的人族渣滓清掉！你们只知抓妖，可曾管过这些披着人皮的恶鬼？！你们不管，我来管！唯有恐惧，才能让他们记住规矩！”
他身上的妖气开始不受控制地暴涨，铁爪钩嗡嗡作响，眼看就要彻底失控，大开杀戒！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林野瞬间全明白了。
噬心妖就是黑面郎！但他掏心，不是为了害人，而是为了“记住背叛者的味道”，是为了用最极端的方式震慑那些破坏规矩、残害妖族的人！他是在用恐惧维系着鬼市那脆弱的平衡！
这哥们儿……是个极端派的秩序维护者啊！
眼看黑面郎就要挥爪撕碎那几个商人，林野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了。
“等等！”他挤出人群，朗声说道。
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黑面郎动作一顿，铁面具转向他，杀气锁定：“镇妖司的走狗？你要拦我？”
林野压下心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我不是来拦你，我是来告诉你，你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黑面郎语气森然。
“镇妖司清剿的消息，是假的。”林野坦然道，“是我放出的假消息，就是为了引你出来。”
人群一片哗然。刀疤七在后面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黑面郎也愣住了：“你……为何？”
“为了查案，也为了……看看传说中的噬心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林野走上前，无视那慑人的杀气，目光直视铁面具后的眼睛，“现在我知道了。你不是噬心妖，你是鬼市最后的守护者。你恨的不是人，是背信弃义。你守的不是恐怖，是这鬼市最后的一点公平和善念。”
黑面郎身上的杀气，肉眼可见地滞涩、动摇起来。他握着铁爪钩的手，微微颤抖。
“你……懂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我懂那种无力感。”林野想起王屠夫，想起画皮鬼，语气低沉，“看着规则被践踏，看着弱者被欺凌，却无能为力。但以暴制暴，用恐惧维系秩序，真的能换来真正的和平吗？你每杀一个背信者，自己也被怨念和血腥吞噬一分，值得吗？”
黑面郎沉默了，铁面具低下，看着自己那双沾满血腥的铁爪。
那几个瘫在地上的商人趁机连滚带爬地想跑。
“站住！”林野突然喝道，“把东西留下，滚出鬼市，永远别再回来！否则，不用黑面郎动手，镇妖司第一个不放过你们！”
商人们如蒙大赦，丢下所有赃物，屁滚尿流地跑了。
林野又看向周围的人群，扬声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噬心妖已被诛杀（他瞎编的），鬼市规矩照旧！若再有人族或妖族敢破坏规矩，黑吃黑，下场犹如此案！”他指了指地上那些赃物。
他这话既给了黑面郎台阶下，安抚了妖族，也震慑了心怀不轨的人族，暂时平息了事态。
黑面郎缓缓抬起头，铁面具下的目光复杂地看着林野。许久，他沙哑地开口：“你……很有趣。镇妖司里，竟然有你这样的人。”
他收起铁爪钩，身上的妖气渐渐平息。他从怀里摸出一块黑色的木牌，扔给林野。
“免检令牌。以后来鬼市，无人会拦你。”说完，他转身，大步消失在阴影里，背影竟显得有些萧索。
【鬼市赌局任务完成！】
【获得奖励：正气点+20，技能点+1。鬼市声望：尊敬（微弱）。】
【获得物品：鬼市免检令牌*1。】
系统提示响起，奖励丰厚。
周围的人群窃窃私语着散去，看林野的眼神都带着惊奇和敬畏。
刀疤七凑过来，竖起大拇指：“牛逼啊小哥！三言两语就搞定了？赏金……”
“赏金个屁，”林野没好气，“事儿是我平的，令牌我拿了，药钱抵了！”说完，抓起地上那袋十五两买来的药材，拍拍屁股就走。
刀疤七在后面捶胸顿足：“亏了亏了！早知道不贪那点药钱了！”
离开鬼市，天色微亮。林野长出一口气，感觉比打了一架还累。
刚走到码头出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倚在破败的牌坊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正是苏九媚。
“哟，我们的小斥候，不但会破案，还会做和事佬了？”她语气戏谑，“一番嘴炮，就把那头倔驴给说服了？本事见长啊。”
林野心里一咯噔，干笑道：“大人您都看见了？我就是瞎扯淡，运气好……”
苏九媚走近，指尖划过他手里的免检令牌，眼神玩味：“运气好？本官怎么觉得，你是早就看穿了他的本质，句句都往他心窝子里戳呢？”
她凑近林野耳边，呵气如兰：“你这双眼睛，和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让姐姐我喜欢了。”
林野耳朵根瞬间红了，心跳漏了一拍。
夭寿啦！狐妖上司又撩我！这谁顶得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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