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屿生态学院的晨钟是用星苔茎敲的——三根手腕粗的淡绿茎秆悬在木架上,风一吹就撞出“咚咚”的闷响,像大地在轻声回应。操场边的番茄田刚浇过水,叶片上的水珠映着朝阳,是苏婉当年亲手开垦的小菜地,现在改成了学生的“生态实践园”,每株番茄苗旁边都插着小木牌,写着“2075级李小满”“2075级卡维塔”,是学生们认领的“责任田”。?
凌心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手里攥着本泛黄的笔记本——是凌凡当年在南极用的那本,现在成了学院的“教材范本”,页边空白处写满了她的批注:“此处需结合‘它’的能量波动讲解,当年哥哥用掌心温度校准参数”“这段‘星苔共生’理论,要带学生去实地观察,光讲公式没用”。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是学生周小树,穿着学院的淡绿校服,胸前别着枚小小的星苔徽章,是去年入学时凌心给别上的。?
“凌院长!您看俺种的番茄!”周小树举着个平板,屏幕上是株挂着青果的番茄苗,根须周围缠着星苔碎末,“按您说的,把星苔碎混在土里,没施化肥,果子长得比俺爷爷种的还大!俺爷爷是老矿工,昨天视频还说,要跟俺学种‘生态番茄’,把家里的废矿坑改成菜园!”?
凌心笑着接过平板,指尖划过屏幕上的星苔碎末:“你爷爷当年在矿里挖煤,是为了让大家有暖气;现在你种番茄、种星苔,是为了让矿坑能喘气——你们祖孙俩,都是在给土地‘赔罪’,只是方式不一样。”她翻开笔记本,指着其中一页,“今天的课,我们去东欧废墟修复区实地教学,那里的星苔刚经历过雨季,正好让你们看看‘它’是怎么调整根系的,比在教室讲一百遍理论都管用。”?
周小树的眼睛瞬间亮了——他从小在矿区长大,听着“土地被挖空”的故事长大,去年报考生态学院时,还被邻居笑话“放着好工作不做,去种破草”,现在握着平板,突然觉得手里的番茄苗,比任何奖杯都重。“俺一定好好学!”他攥紧拳头,校服袖口露出半截手链,是用爷爷的旧矿灯零件和星苔茎编的,“俺要让矿区的孩子都知道,黑土地也能长绿,也能结出甜果子!”?
教学楼的阶梯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学生。前排的女生叫阿妮娅,来自东欧废墟,去年入学时还带着对“星苔”的怀疑——她的家乡当年被星苔修复时,父亲觉得“外来草会毁了故土”,现在她每天都给父亲发星苔田的照片,照片里的废墟上长着小花,孩子们在田边放风筝,父亲的回复从“别瞎折腾”变成了“多拍点,给邻居看看”。?
“今天我们先看段视频。”凌心把笔记本连接到投影仪,屏幕上出现了2050年的画面:凌凡坐在轮椅上,在东欧废墟的星苔田边,手里拿着个小铲子,慢慢给星苔松土,苏婉蹲在旁边,把番茄种子撒在星苔丛里,“这是我哥当年在废墟种星苔的场景。”凌心的声音放得很轻,“他当时说,‘废墟不是死亡的地方,是土地在休息,我们种星苔,不是催它醒,是陪它慢慢恢复力气’。”?
视频里的凌凡突然抬头,对着镜头笑了笑,像在跟几十年后的学生打招呼。阿妮娅的眼泪突然掉下来——她认出了视频里的地方,就是她家附近的废墟,现在那里已经建起了生态小学,她的妹妹就在那所学校上学,每天都在星苔田边画画。“我以前觉得,星苔是‘外来者’。”阿妮娅站起来,声音带着哭腔却很亮,“直到去年暑假,我在废墟里看到我妹妹,她蹲在星苔田边,说‘姐姐你看,星苔在跟我说话’——那一刻我才懂,土地没有‘外来者’,只有‘愿意陪它的人’。”?
教室里响起掌声,后排的男生马库斯举起手——他来自亚马逊雨林,父亲是当年的伐木工人,现在转行成了“星苔守护员”。“凌院长,我上周在雨林实习,发现星苔会主动避开原生树木的根系,这是不是‘它’在指挥?”他的平板上拍着张照片:星苔的根须像在“绕路”,贴着树木的根系生长,没有争抢养分的痕迹。?
“不是指挥,是‘商量’。”凌心走到他身边,指着照片里的根须,“你看这些细小的星苔根须,它们会释放‘友好信号’,原生树木接收到后,会调整自己的根系方向——这就是我哥说的‘共生’,不是谁让着谁,是互相尊重,各让一步。”她从口袋里掏出个玻璃罐,里面是亚马逊雨林的星苔样本,“这个给你,带回雨林给你父亲看看,让他知道,伐木不是唯一的出路,守护也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三个月后的毕业典礼,选在岛屿的星苔田边举行。曾经的观察站小屋被改成了“荣誉室”,里面陈列着凌凡的轮椅、苏婉的搪瓷杯、严长官的战术斧,还有历届学生的“生态日记”——周小树的日记里画满了番茄苗,阿妮娅的日记里贴着废墟的旧照片和新照片对比,马库斯的日记里夹着雨林树木的叶片。?
严长官和陈同志坐在观礼席的第一排,严长官穿着件新的淡绿衬衫,是凌心特意给他买的,胸前别着枚星苔胸针;陈同志手里拿着本苏婉的回忆录,扉页上写着“送给新一代守护者”,是他亲手写的,字迹虽然有些颤抖,却很工整。“老伙计,你看这些孩子。”严长官的声音有点哑,指着台上的学生,“跟当年的凌凡、凌心一模一样,眼里有光,心里有土地——咱们没白拼。”?
陈同志点点头,翻开回忆录,正好翻到苏婉写的“守护不是一个人的事”:“苏丫头说得对,守护是一辈传一辈的,就像星苔的种子,掉在土里,就能长出新的苗,生生不息。”?
“现在,有请凌心院长为毕业生颁发‘守护者信物’!”主持人的声音刚落,凌心捧着个银色的盒子走上台,盒子里装着几十枚微小的星苔结晶——是从凌凡当年的心核结晶衍生来的,每枚结晶都有细微的不同:有的泛着淡绿,是岛屿星苔的能量;有的带着淡褐,是沙漠星苔的能量;有的缠着淡紫,是深海哨站的能量,对应着每个学生即将奔赴的修复区。?
周小树第一个走上台,凌心拿起枚泛着淡褐的结晶,轻轻别在他的校服上:“去矿区吧,带着你爷爷的矿灯,带着星苔的种子,让黑土地长出绿,让矿工的孩子知道,土地能给他们的,比煤更多。”?
周小树的眼泪掉在结晶上,结晶突然亮了一下,淡褐的光映着他的脸:“凌院长,您放心!俺一定好好种星苔,好好照顾番茄苗,等俺种出甜果子,就寄给您,寄给严爷爷,寄给所有帮过俺们的人!”?
阿妮娅走上台时,凌心给她别上枚泛着淡绿的结晶:“回废墟吧,那里有你的妹妹,有你父亲,有等着发芽的土地。记住,星苔不是‘外来者’,你也不是,你们都是土地的‘孩子’,要陪它一起长大。”?
“我会的!”阿妮娅握紧拳头,结晶的光和她胸前的废墟照片叠在一起,“我要在废墟上建个‘生态图书馆’,把凌凡先生的故事、苏婉奶奶的故事、您的故事,都讲给孩子们听,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家乡,曾经有多难,现在有多好,未来会更好。”?
马库斯最后一个上台,凌心给他别上枚泛着深绿的结晶:“回雨林吧,告诉你的父亲,伐木不是守护家人的唯一方式,守护雨林,守护星苔,守护那些会跟你‘商量’的树木,才是让家人永远有家园的方式。”?
马库斯笑着点头,结晶的光映着他手里的雨林叶片:“我会跟父亲一起,在雨林里建‘星苔育苗站’,让更多伐木工人转行当‘守护员’,让雨林的树,能一直绿下去,让亚马逊的风,永远带着树叶的香。”?
所有毕业生站在台上,举起右手,庄严宣誓:“我自愿成为生态守护者,尊重自然,倾听土地,不征服,不掠夺,以星苔为友,以‘它’为伴,让每片土地能喘气,让每条河流能清亮,让每个孩子能看到——地球,是我们永远的家!”?
宣誓声在星苔田上空回荡,惊起了几只停在叶片上的蝴蝶,翅膀在阳光下晃着,像无数颗跳动的星星。凌心站在台上,看着这些年轻的脸庞——周小树的脸上带着矿区孩子的坚韧,阿妮娅的脸上带着废墟孩子的希望,马库斯的脸上带着雨林孩子的热情,他们的眼睛亮得像当年的凌凡,像当年的自己,像所有为生态拼过命的人。?
夕阳慢慢落下,把星苔田染成了金红色,毕业生胸前的星苔结晶一起亮了起来,淡绿、淡褐、深绿、淡紫的光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小小的生态网络,在星苔田上空轻轻浮动。凌心突然觉得,眼角有温热的东西划过——不是悲伤,是欣慰,是看到传承的喜悦,是看到希望的感动。?
她想起苏婉晚年时,坐在星苔田边说的话:“心宝,俺们就像星苔的根,把养分传给你们,你们再传给下一代,这样星苔才能长遍全世界。”现在,她终于懂了——这些年轻的守护者,就是星苔的新根,是地球的新希望,是宇宙生态网里,即将绽放的新“神经元”。?
凌心抬起头,望向天空,夕阳的光里,仿佛出现了凌凡的身影——他穿着蓝色冲锋衣,站在星苔田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像在说“做得好,妹妹”。她的嘴角也慢慢扬起,轻声说,声音轻得只有风听得见:“哥,你看到了吗?新一代的守护者长大了,他们会带着你的信念,带着苏婉妈妈的希望,带着‘它’的期盼,继续走下去,走到更多的修复区,走到更远的星海,走到我们当年向往的‘平衡纪元’。”?
星苔田的叶片在风里轻轻晃着,像在回应她的话,也像在欢迎这些新的守护者。毕业生们笑着拥抱在一起,手里拿着凌心送的星苔样本,聊着未来的计划——有的要去矿区,有的要回废墟,有的要去雨林,有的要去深海哨站,他们像一颗颗带着星苔种子的蒲公英,即将飞向全世界,在每片需要守护的土地上,生根、发芽、长大。?
而凌心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胸前的星苔胸针突然亮了起来,淡绿色的光和毕业生们的结晶光连在一起,像一条温柔的线,连接着过去与未来,连接着守护与希望,也连接着所有为生态付出过的人,和所有即将为生态付出的人。?
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是星苔的新开始,是地球的新开始,是人类与自然共生的新开始,也是宇宙生态网里,一场跨越时空的“守护之约”的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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