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殖民研讨会的穹顶像块透明的星苔玻璃,把火星的橙红色晚霞滤成了暖融融的光,洒在会场的每一张桌子上。桌上没摆华丽的花瓶,只放着小小的玻璃罐——里面是从地球带来的星苔样本,有的泛着淡绿,有的带着深褐,最显眼的是凌星面前那罐,叶片边缘绕着圈浅红,像沾了点番茄汁,是苏婉当年亲手培育的“记忆星苔”,罐底还压着半枚磨亮的硬币,是凌凡当年在南极不小心掉进去的。
“各位,咱们今天聊的不是‘能不能’,是‘该不该’。”主持人敲了敲话筒,声音透过星苔纤维做的扬声器,带着点自然的回响,“地球生态修复用了五十年,星苔技术从‘救急’变成了‘日常’,现在人类要往火星、往木卫二走,有人说‘把星苔带上,就能造第二个地球’,但也有人说‘这是在重复当年的错’——咱们先请星际开发局的张教授说说想法。”
穿银灰色制服的张教授立刻站起来,手里举着个全息投影器,里面是颗荒芜的红色星球,表面画着大片的绿色区域:“这是火星的乌托邦平原,我们检测过,土壤成分和地球冰河期很像,只要用星苔的‘土壤改良基因’,三个月就能让表层土适合种植;再用‘氧气释放菌株’,半年就能让局部氧含量达到18%——这不是空想,地球的撒哈拉沙漠,当年就是这么变绿的!”他的声音透着股急切,投影器里的绿色区域不断扩大,“人类等不起了!地球的资源就这么多,星际殖民是唯一的出路,星苔就是钥匙!”
台下立刻响起议论声,坐在凌星旁边的林芽——林溪的孙女,推了推眼镜,轻声说:“张教授的数据没问题,但他漏了个变量——火星没有‘它’。地球的星苔能活,是因为有生态网托着,火星连原生生命都没有,强行种星苔,跟当年‘导师’强行改造人工心核有啥区别?”
凌星点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面前的星苔罐——里面的“记忆星苔”突然亮了下,淡红色的光映在桌布上,桌布是番茄纹的,是她特意带来的,说“让太奶奶的念想也听听”。“我太爷爷凌凡,当年在南极说过一句话。”她举起罐子,让全场看清里面的硬币,“‘别把星苔当工具,它是跟土地说话的嘴’。撒哈拉沙漠变绿,不是星苔‘厉害’,是我们先花了两年改良沙漠的盐分,等土地‘愿意’了,星苔才敢扎根——要是当年强行种,现在早成死沙了。”
张教授皱起眉,投影器切换成火星土壤的检测报告:“可火星没有‘不愿意’的资格!人类要生存,就得改造它!当年化工厂污染河流,沈砚(导师)要是早点用星苔,他老婆孩子能死吗?就是因为太‘等’,才错过机会!”
这话像颗石子砸进水里,会场瞬间静了。凌星的脸色没变,却慢慢打开了随身的笔记本——封面是苏婉绣的星苔和番茄,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沈砚抱着年幼的沈念,站在清澈的河边,手里的星苔样本罐还没开封。“张教授,您知道沈砚为什么后来会走极端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不是因为‘等’,是因为他忘了‘听’——他老婆沈柚当年想先测河水的毒素浓度,再决定用哪种星苔,可资本逼他‘快出成果’,最后才出了意外。您现在说‘火星没有资格不愿意’,跟当年逼沈砚的资本,有什么不一样?”
台下突然有人鼓掌,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手里拄着根星苔茎做的拐杖:“这丫头说得对!我是当年撒哈拉修复队的,当年张教授也主张强行种星苔,结果呢?星苔全蔫了,还把仅存的地下水吸成了咸水!最后是凌心女士带着我们,用‘它’的能量测土壤的脾气,等了半年,才种活第一株!”
林芽趁机调出火星的“生态模拟图”:“我们用超级计算机模拟过,要是强行在火星种星苔,会有两个结果——要么星苔把火星的微量水分吸干,变成更荒芜的沙漠;要么星苔发生变异,反过来污染地球的星苔基因库。”她点开模拟图的细节,里面的星苔叶片慢慢变黑,“这不是危言耸听,当年东欧废墟的‘毒素星苔’,就是因为没等土壤解毒,才差点变成入侵物种。”
张教授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却还没放弃:“那你们说怎么办?人类就困在地球等死?!”
凌星没直接回答,而是把星苔罐放在全息投影器前——罐里的“记忆星苔”突然和投影器产生了共鸣,火星的影像上,突然跳出了无数淡绿色的光点,像星星落在红色的土地上。“这是‘它’的回应。”她指着光点,“我出发前,把火星的土壤数据传给了地球的生态神经网,‘它’让星苔给了这些‘标记点’——这些地方的土壤里,有微量的‘活性因子’,像地球冰河期的星苔种子。我们不用‘改造’火星,只要把地球的星苔样本放在这些点上,等火星的‘土地愿意说话了’,自然会让星苔发芽。”
“等?要等多久?十年?一百年?”张教授追问。
“我太奶奶苏婉,种第一株星苔时,等了三个月才看到芽。”凌星笑了,指尖碰了碰星苔罐,“她跟我说,‘土地的时间跟人不一样,它长一岁,抵得上人活十年’。我们这代人等不起,还有下一代,下下一代——就像我太爷爷守着岛屿,我奶奶守着星苔田,我守着监测站,总有人愿意等,愿意听土地说话。”
会场的议论声慢慢变了味,有人开始翻看地球修复的旧资料,有人对着火星的“标记点”讨论方案,张教授站在原地,看着投影器里的绿色光点,突然叹了口气,关掉了报告:“当年我在撒哈拉,见过凌心女士蹲在沙地里,跟星苔说话…现在想想,我确实太急了。”
凌星把星苔罐收起来,刚要坐下,突然听到口袋里的“星际生态翻译器”响了——不是预设的警报声,是阵细碎的“沙沙”声,像星苔叶片在互相打招呼。她赶紧掏出来,屏幕上跳出了行从未见过的文字:“检测到外星活性信号…与地球星苔基因匹配度98%…坐标:猎户座β星…”
全场瞬间静了。林芽的眼镜滑到了鼻尖,张教授的手停在投影器上,那个拄拐杖的老人突然站起来,拐杖上的星苔茎亮了起来:“这…这是真的?猎户座那边,也有星苔?”
凌星盯着屏幕上的坐标,指尖的星苔罐突然发烫——里面的“记忆星苔”泛着前所未有的红光,像在呼应遥远的信号。她想起苏婉临终前的梦:凌凡在星海里说“宇宙里有无数个‘它’”,想起深海哨站连接的宇宙生态网,想起之前在火星检测到的“活性因子”——原来不是人类要带着星苔去“改造”宇宙,是宇宙里的星苔,早就在等人类“听见”它们的声音。
“张教授,”凌星抬起头,眼里闪着和凌凡当年一样的光,“我们不用纠结‘该不该’带星苔去外星了——因为外星的星苔,已经在跟我们打招呼了。”
翻译器的“沙沙”声越来越响,屏幕上的坐标旁边,慢慢浮现出个模糊的影像:颗蓝色的星球,表面覆盖着大片的淡绿色,像极了地球的星苔田,影像的角落,有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田埂上,手里举着个玻璃罐,罐口的星苔,正泛着和地球一样的红光。
会场里的星苔样本罐,突然一起亮了起来,淡绿、深褐、浅红的光交织在一起,像条连接地球与猎户座的光带。没人再讨论“改造”,没人再急着“殖民”,所有人都盯着翻译器的屏幕,像在看一个被藏了亿万年的秘密——原来星苔从来不是地球的“专利”,是宇宙生态网的“通用语”;原来人类从来不是“开拓者”,只是迟到了亿万年的“对话者”。
凌星握紧手里的星苔罐,罐底的硬币硌着掌心,像凌凡在轻轻提醒她。她知道,这场研讨会不是结束,是开始——人类要带的不是“改造工具”,是“对话的诚意”;要去的不是“荒芜星球”,是宇宙里早就等着的“老朋友”。
而翻译器屏幕上的影像,还在慢慢清晰——那个蹲在田埂上的身影,突然抬起头,手里的玻璃罐对着地球的方向,罐口的星苔红光,和凌星手里的“记忆星苔”,正好连成了一条直线。
钩子:就在这时,翻译器突然跳出一行更清晰的文字,带着点孩子气的雀跃——“终于等到啦!你们的星苔,比我奶奶说的还亮!快带它来跟我们的‘它’聊聊呀!”屏幕角落的坐标,突然开始闪烁,像在催促着一场跨越星际的“星苔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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