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苏婉的尖叫刚落，凌凡就拽着她往侧面扑——身后的通道顶“轰隆”砸下半块金属板，带着冰碴的碎块擦着苏婉的冲锋衣划过，将地面砸出个深坑，浑浊的冰水瞬间涌满坑洞，冒着“滋滋”的热气。两人摔在冰冷的水洼里，帆布包里的星苔样本突然剧烈颤动，淡绿色的光透过布料渗出来，像颗攥在手里的小太阳。?
“别停！心核大厅就在前面！”凌凡爬起来时，裤腿已经冻成了硬邦邦的冰壳，每走一步都“咔哒”响。他回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几人——严长官的战术斧卷了刃，还扛着受伤的赵小宇；周野拄着根断了的支架，伤腿在水里拖出长长的痕迹；林溪把笔记本紧紧抱在怀里，方巾上的墨迹被汗水晕开，却没弄脏半张地铁路线图。?
所有人的体力都快到极限了。基地的崩溃比预想中更快，头顶的冰穹裂痕已经能看到成片的蓝天，冰冷的海风灌进来，带着咸腥的海水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了把冰碴。?
终于，心核大厅的门出现在眼前——之前被能量浪震歪的门还虚掩着，凌凡一脚踹开门，扑面而来的不是预想中的坍塌，而是股温和的绿光。玻璃柱里的人工心核还悬在半空，原生地衣的淡灰色表面泛着细腻的绿光，像覆盖了层薄霜，之前狂暴的能量波动彻底消失，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和“它”的频率完美同步。?
“它还活着！”苏婉冲过去，手指刚碰到玻璃柱，就被绿光裹住，之前冻得发僵的指尖瞬间暖了过来，帆布包里的星苔样本也跟着亮起来，叶片轻轻贴在玻璃上，像是在和人工心核打招呼。?
凌凡没敢耽误，他爬到玻璃柱底部，再次将手按在融合接口上——这次没有灼痛感，只有像握住温水似的暖意，心核结晶的绿光和人工心核的绿光瞬间缠在一起，形成道半透明的光带。他闭上眼睛，将所有意念集中在“请求”上：?
“我知道你很累，你已经帮我们转化了毁灭性能量。”他试着把基地崩溃的画面传递过去——坍塌的冰穹、蔓延的海水、同伴们受伤的样子，“但我们需要你再帮一次忙，用剩下的能量加固大厅的结构，哪怕只有五分钟，让我们找到逃生的路。之后…不管你想回归冰原，还是沉睡，都随你。”?
意念传递完的瞬间，人工心核突然“嗡”地轻响，淡灰色的地衣表面泛起涟漪，绿光顺着玻璃柱流下来，像层薄纱，覆盖了整个大厅的地面和墙壁。原本不断掉落的碎石突然停在半空，接着轻轻落在地上；蔓延的海水像是被无形的墙挡住，在大厅门口形成道平稳的水线，不再往前漫一步；头顶的裂痕甚至微微收缩，虽然没完全合上，却不再有碎冰往下掉——能量护盾！人工心核用最后的能量，撑起了道能暂时挡住崩溃的护盾！?
“这…这是奇迹啊！”赵小宇从严长官背上滑下来，扶着墙壁站起来，盯着眼前的景象，眼睛瞪得溜圆，“它真的听懂了凌凡的话！它在帮我们！”?
严长官松了口气，却没放松警惕，战术斧还握在手里：“护盾撑不了多久，我们得赶紧找出口！周队，你是原科考队的，这心核大厅除了之前的应急通道，还有没有其他能走的路？”?
周野拄着支架，慢慢走到大厅的角落，这里的墙壁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没有生物膜，只有裸露的冰岩，上面还留着几道古老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动物抓过。他伸手摸了摸冰岩，突然激动起来：“是天然冰隧！我之前带队勘测地热时，在基地附近发现过类似的冰隧结构，是冰川运动形成的，能通向地面！但当时‘导师’说这冰隧不稳定，不让我们靠近，地图上也没标注！”?
林溪赶紧翻开笔记本，找到张泛黄的草图——是她当年偷偷画的勘测路线，上面用红笔圈着个小圆圈，就在心核大厅的位置：“对！我记得！这冰隧的入口应该在冰岩后面，需要用外力打开！但冰岩太厚，我们现在没有工具…”?
“我来！”凌凡突然开口，他的手还按在融合接口上，能感觉到人工心核的能量正在缓慢流失，护盾的绿光已经比刚才淡了点，“人工心核的能量还能再用一次，我引导它集中在冰岩上，把入口炸开！”?
“不行！”苏婉赶紧拉住他的胳膊，掌心的番茄方巾蹭到他的手腕，带着她手心的温度，“你刚才连接心核已经耗了很多精力，再强行引导能量，你会撑不住的！”?
“撑不住也得试！”凌凡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心核结晶的暖意，“你看周队和林工，他们守了基地三个月，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冰原上的阳光；严长官和赵工，他们还等着回去跟队友汇合；你还等着回观察站看星苔开花…我们不能在这里放弃。”?
他转头看向人工心核，意念再次传递：“最后一次，帮我们炸开入口，之后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人工心核似乎“听懂”了，淡灰色的地衣突然收缩，接着猛地展开，一道刺眼的绿光从融合接口喷涌而出，顺着凌凡的手臂，精准地射向角落的冰岩！“轰隆”一声巨响，冰岩瞬间被炸出个两米宽的洞口，白色的冰雾弥漫开来，里面传来隐约的风声——是新鲜的、来自地面的风！?
“成功了！入口开了！”赵小宇兴奋地大喊，却没注意到人工心核的绿光正在快速暗淡，淡灰色的地衣开始变得干枯，像失去水分的苔藓，慢慢贴在玻璃柱上。?
凌凡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苏婉赶紧扶住他，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像纸，额头全是冷汗，心核结晶的光也弱了不少：“凌凡！你怎么样？别吓俺！”?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凌凡笑了笑，指着冰隧入口，“快…进去，护盾要撑不住了。”?
严长官立刻组织大家有序进入冰隧：“林工、赵工先走，你们熟悉冰隧结构；周队，我扶你；凌凡、苏婉，你们跟在后面！”?
众人刚走进冰隧，身后突然传来“哗啦”的巨响——心核大厅的护盾彻底消失了！头顶的冰穹“轰隆”一声，整个塌了下来，巨大的冰块砸在玻璃柱上，将人工心核砸得粉碎，淡灰色的地衣碎片混着紫色的液体，像破碎的花瓣，散落在冰冷的海水中。紧接着，蔓延的海水和坍塌的冰盖瞬间吞噬了整个大厅，之前他们待过的地方，彻底变成了片冰封的废墟。?
凌凡回头看了一眼，只能看到片漆黑，和隐约传来的、冰盖坍塌的闷响。他能感觉到，人工心核的意念彻底消失了，像根燃尽的蜡烛，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它用自己最后的能量，给了他们逃生的机会，自己却永远留在了这片冰冷的地下，成了这座基地的“陪葬品”。?
“它…走了吗？”苏婉的声音带着哽咽，她攥紧怀里的星苔样本，样本的绿光也暗淡了些，像是在为人工心核哀悼。?
“嗯，它走了，回到了它原本属于的冰原。”凌凡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转向冰隧深处——冰隧里结着厚厚的冰棱，像倒挂的水晶，地面很滑，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远处的风声越来越清晰，却不知道是出口的希望，还是新的危险。?
周野拄着支架，在前面带路，冰棱的光映在他脸上，带着坚定：“别担心，这冰隧我当年勘测过一段，虽然没走到头，但方向是对的，朝着冰原的向阳面，那里的冰层薄，容易找到出口。”?
林溪抱着笔记本，跟在后面，偶尔停下来，用手指摸一摸冰壁上的划痕：“这些划痕不是动物抓的，像是…人类的工具留下的，说不定以前有人从这里逃出去过！”?
就在这时，冰隧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头顶的冰棱“哗啦”掉下来几根，砸在地上摔得粉碎。严长官赶紧喊道：“大家小心！基地的坍塌可能会影响到冰隧！加快速度！”?
凌凡扶着冰壁，慢慢往前走，虽然身体很累，心核结晶还在隐隐作痛，但他的心里却没有绝望——他们逃出来了，人工心核用生命换来了他们的生机，他们不能辜负这份牺牲。?
只是，冰隧的尽头真的是出口吗？向阳面的冰原上，会不会还有“导师”留下的其他陷阱？还有那些已经乘坐潜艇离开的同伴，他们是否安全抵达了接应点？?
无数个疑问在他的脑海里盘旋，而身后的基地，已经彻底被冰雪和海水吞噬，变成了一座永远埋在南极地下的、冰冷的坟墓。他们的逃生之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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