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禁地是间废弃的海边仓库，铁窗焊着拇指粗的钢筋，海风从缝隙里钻进来，裹着霉味和远处垃圾场的酸臭味，吹得墙角的蛛网晃来晃去。苏婉蹲在角落，把番茄方巾小心翼翼地展开，里面裹着的星苔样本泛着微弱的浅紫光，像颗攥在手里的小星星——这是她昨天被押进来时，趁PMC不注意藏在袖口的，现在只能靠偶尔从铁窗透进来的阳光维持生机。
“凌凡，你别硬撑了，先歇会儿。”苏婉看着凌凡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得像纸，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沾满灰尘的水泥地上，“他们不给水不给吃的，你再这么耗着，身体会垮的。”
凌凡没应声，他闭着眼，双手紧紧按在胸口——心核结晶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胸口发疼，却只有微弱的淡紫色光透出来。从被押到这里开始，他就一直在尝试连接“它”，可瓦努阿图离岛屿太远，中间隔着上万公里的海洋，“它”的信号像被潮水打散的蒲公英，明明就在感知范围内，却怎么也抓不住。
“再试试……再试一次……”凌凡咬着牙，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结晶上。之前在长江流域，在观察站，连接“它”是自然而然的事，可现在，每一次信号的触碰都像在扯着神经疼——他能感受到“它”的回应，是同样微弱的“找”“疼”，像两个隔着千山万水的人在喊对方的名字，声音刚出口就被风吹散。
突然，结晶“嗡”地一下，像是撞开了什么屏障，一股熟悉的温和能量顺着手臂流上来，却又很快减弱，只剩下一丝细线似的连接。凌凡猛地睁开眼，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有了！苏婉，我连接到‘它’了！虽然很弱，但能传递意念！”
苏婉一下子跳起来，手里的番茄方巾都差点掉在地上：“真的？那能联系上严长官吗？能让他来救俺们吗？”
“还不行，信号太弱，只能传递简单的意念。”凌凡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那丝连接，“但‘它’的生态网能覆盖全球，说不定能……”他突然顿住，眼睛亮了起来——“它”的网络里，除了岛屿的心核，还有另一个熟悉的能量点，是凌心！是凌心在亚马逊雨林里留下的能量印记！
他赶紧顺着那丝连接，往凌心的方向传递意念：“心心，我是哥哥，我在瓦努阿图，被软禁了，很安全，别担心。”意念刚传出去，就收到了回应——是凌心带着哭腔的“哥！你在哪？我感应到你很疼！亚马逊的苔藓突然蔫了，我就知道不对劲！”
“我在瓦努阿图的海边仓库，坐标大概是……”凌凡努力回忆着被押来时的路线，“附近有个很大的垃圾场，海水是黑褐色的，‘它’说这里的污染核心在垃圾场下面，有重金属泄漏。”
“我知道了！”凌心的意念带着急切，“我现在就联系严长官，把坐标发给陈同志！他们有远洋巡逻艇，三天内就能到！哥，你再坚持一下，别跟他们硬拼！”
“还有，心心，帮我告诉‘它’，”凌凡的声音有点发颤，“让‘它’再撑一会儿，我会想办法保护星苔，保护这里的生态。”
“它听到了！”凌心的意念里带着点惊喜，“它说会帮你稳定连接，还会悄悄往瓦努阿图的海域送点能量，帮你增强星苔的活性！哥，你放心，我们很快就来！”
连接突然断了，心核结晶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却比之前暖了点。凌凡瘫坐在地上，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却长长舒了口气——至少联系上了凌心，至少严长官知道了他们的位置，还有“它”的帮助，不是完全孤立无援。
“咋样？心心说啥了？”苏婉蹲在他旁边，递过自己偷偷藏起来的半块饼干——是昨天PMC扔给他们的，她没舍得吃，“严长官啥时候来？”
“严长官的巡逻艇三天内到，心心已经把坐标发过去了。”凌凡接过饼干，掰了一半给苏婉，“‘它’会帮我们增强星苔的活性，还会往这里的海域送能量，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在这三天里活下去，不能让他们抢走星苔，也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联系上了外面。”
就在这时，仓库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之前那个腆肚子的官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PMC，手里拿着电棍：“凌凡，科恩先生问你，想通了没有？要是再不同意交出星苔技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这里的监狱，可没酒店舒服。”
苏婉立刻挡在凌凡面前，手里紧紧攥着番茄方巾，像是要把星苔护进骨子里：“俺们就是不同意！你们想抢技术，没门！严长官很快就会来，到时候你们都得完蛋！”
“严长官？”官员冷笑一声，“你们的卫星电话早就被我们毁了，信号也被屏蔽了，严长官就算想找你们，也找不到！我劝你们识相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凌凡突然站起身，走到官员面前，眼神里没有之前的愤怒，只有平静的坚定：“我可以帮你们解决瓦努阿图的污染问题，不用交出星苔技术，甚至不用你们花一分钱。但我要见科恩，还要去你们最头疼的污染区——那个城市边缘的巨型垃圾填埋场。”
官员愣住了，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你想干什么？别耍花样！”
“我没耍花样。”凌凡指了指窗外黑褐色的海水，“你们想要的是环保政绩，是矿业公司的钱，是让老百姓别再抗议。我能帮你们做到——星苔能净化垃圾场的重金属泄漏，能让海水变清，甚至能让枯萎的红树林重新长出来。但我要亲自去垃圾场，用星苔证明给你们看，不用抢我的技术，也能解决问题。”
他顿了顿，故意加重语气：“要是我做不到，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交出星苔样本。但要是我做到了，你们就得放了我和苏婉，还得让我在瓦努阿图建立正规的星苔试点，不准矿业公司再排污。”
官员的眼神闪烁起来，显然被说动了。科恩之前就跟他说过，要是能拿到星苔技术最好，要是拿不到，能让星苔帮他们解决垃圾场的污染，也能给总理一个交代，还能继续从矿业公司那里拿钱。他犹豫了一下，对身后的PMC说：“看好他们，我去跟科恩先生汇报。”
仓库的门又被关上，苏婉赶紧拉着凌凡的手，小声问：“凌凡，你咋能答应他们去垃圾场？万一他们是想在垃圾场害你咋办？”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凌凡摸了摸胸口的心核结晶，结晶的温度很稳定，“他们想要政绩，我就给他们政绩。垃圾场是瓦努阿图最大的污染源，也是他们最头疼的地方，只要我能用星苔净化那里，他们就没有理由再软禁我们，还能争取到时间，等严长官来。”
他蹲下来，看着苏婉手里的星苔样本——样本比之前亮了点，浅紫色的光更明显了，是“它”送的能量起作用了。“而且，‘它’会帮我们。”凌凡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星苔，“‘它’已经往这里的海域送了能量，垃圾场下面的污染，星苔能净化掉。我们要做的，就是在科恩和官员面前，好好‘表演’一场，让他们相信，星苔是解决问题的希望，不是他们眼里的‘商品’。”
苏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星苔样本重新裹进番茄方巾，放进怀里：“俺听你的！你去垃圾场，俺跟你一起去，俺帮你看着星苔，帮你盯着那些PMC，他们要是敢耍花样，俺就用扳手揍他们！”
凌凡笑了，这是被软禁以来第一次真心笑——有苏婉的陪伴，有“它”的帮助，有凌心和严长官的支援，就算在这个孤立无援的岛国，也不是没有破局的可能。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仓库的门又被打开了，科恩亲自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官员和四个PMC。他上下打量着凌凡，眼神里满是怀疑：“凌凡先生，我可以带你去垃圾场，但我警告你，别耍任何花样。要是你不能净化污染，或者想逃跑，我的人会立刻开枪。”
“我不会耍花样。”凌凡的语气很平静，“但我要带着苏婉一起去，还要带上我怀里的星苔样本——没有星苔，我什么也做不了。”
科恩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但你的星苔样本要交给我的人保管，到了垃圾场再还给你。”
“不行！”苏婉立刻反对，“星苔样本俺们必须自己拿着！交给你们，说不定你们会偷偷换了！”
“苏婉女士，别激动。”凌凡拉住她，对科恩说，“样本可以让你的人检查，但必须由我或者苏婉拿着，全程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这是我的底线，不然免谈。”
科恩盯着凌凡看了几秒，终于妥协：“可以。现在就走，别耽误时间。”
凌凡和苏婉被PMC“护送”着走出仓库，外面的太阳已经西斜，把海水染成了诡异的橘红色。远处的垃圾场像座黑色的山，冒着淡淡的黑烟，风一吹，酸臭味更浓了。苏婉紧紧攥着怀里的番茄方巾，小声对凌凡说：“俺刚才感应到星苔的意念了，它说垃圾场下面的污染很重，需要‘它’再送点能量。”
凌凡点点头，悄悄摸了摸胸口的心核——结晶的光很稳定，“它”的回应就在感知范围内，像在说“别怕，我在”。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垃圾场，心里清楚，这是一场豪赌——赌星苔的净化能力，赌“它”的支援，赌科恩和官员对政绩的渴望。
但他没有退路。只有赢了这场赌局，他和苏婉才能活下去，星苔才能不被抢走，瓦努阿图的孩子才能真正看到干净的海水，枯萎的红树林才能重新发芽。
垃圾场的入口处，几个穿着破烂衣服的孩子正在捡塑料瓶，看到他们的车队，赶紧躲到旁边的矮墙后，怯生生地看着。凌凡的心脏猛地一揪——他想起了凌心在亚马逊发来的照片，想起了观察站门口的星苔，想起了周晴的笔记。
“快到了。”科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前面就是垃圾场的核心区，重金属泄漏最严重的地方，连野草都长不出来。我倒要看看，你的星苔能不能让这里长草。”
凌凡没说话，只是握紧了苏婉的手。车停在一片黑褐色的土地前，地上没有任何植物，只有裸露的、泛着金属光泽的泥土，远处的水坑里，水是墨绿色的，飘着塑料垃圾。
“就是这里。”科恩下了车，指着那片土地，“你的星苔要是能在三天内让这里的重金属浓度降下来，我就答应你的条件。要是不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凌凡就从苏婉手里接过星苔样本，蹲在地上，将样本轻轻放在黑褐色的泥土里。然后，他闭上眼，按在胸口的心核上，轻声说：“‘它’，该你了。”
心核结晶突然亮了起来，淡紫色的光透过衣服映出来，顺着他的指尖，慢慢渗进泥土里。远处的海面上，突然泛起一层淡淡的紫雾，像潮水一样，朝着垃圾场的方向涌来。
科恩和官员都愣住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苏婉看着那层紫雾，眼睛亮了起来——她知道，“它”来了，破局的时刻，到了。
可就在这时，凌凡突然感觉到，垃圾场的地下，传来一股陌生的、带着恶意的能量波动，不是矿业公司的污染，也不是潘多拉的金属味，是一种更古老、更危险的能量，像在沉睡的野兽，被“它”的能量惊醒了。
凌凡的脸色瞬间变了——这里不仅有重金属污染，还有更可怕的东西藏在地下。这场赌局，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