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呆子，我们去哪儿？”
云逸呆了呆，倒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叫自己呆子。
“去买两个烧饼，便出城吧！这个……”
他难得的扭捏起来，瑾瑜翻了个白眼，哪能不懂他的意思。
‘让你刚刚装慷慨，饭都吃不起，还要装得道仙人？不过……’
‘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假道士好多了！’
抬手挡在眼前，手腕上的银铃在空中发出叮铃脆响。
暖阳洒下，瑾瑜看了看日头，快未时了。
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这倒是个出行的好天气。
“走吧，你要买什么？”
“太好了！我想吃黄桥烧饼！”
瘪瘪嘴，瑾瑜跑到云逸身前，蹦蹦跳跳的向着东市前进。
云逸则牵着马大胆不急不缓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骡的身影渐行渐远，只余天真浪漫的少女声音在街道响起。
“诶，云呆子，你说，山精真的会吃人嘛？”
“那是偏见。”
“鬼怪呢？鬼怪总是吃人的吧？”
“鬼乃人所变。人要黑了心，人吃人，变鬼才会吃人！”
“马大胆，你许诺给顾大的仙丹是什么？你一个小小的骡子精，怎会有仙丹的？”
“咴儿~娘希匹，说了吾乃马仙，马仙！至于仙丹嘛，嘿嘿，是隔壁羊圈的羊屎蛋儿！”
“咯咯咯……你怎么这么损啊！”
“呆子，你刚刚真的不能移开马大胆的口水吗？”
“自然不是，那顾大就没给过我好脸色，我难道还要替他挡下口水不成？”
“鹅鹅鹅——”
“你好坏……”
……
两刻钟后。
一行人来到烧饼摊前，瑾瑜大小姐当场慷慨解囊。
云逸手中抱着烧饼，勾着嘴角，斜着眼睥睨着老板。
两人一骡，在老板腹诽的目光中，出了东城去。
出了城门，骡子精就有些忍不住了。
“咴儿——”
“大自然，马爷我终于自由了！”
这惊得一旁的茶肆老板眼珠都要跳将出来。
“你没自由，你只是出了马厩，道长还在。”
瑾瑜的话语让马大胆楞在原地，随即幽怨的看向云逸。
云逸呵呵一笑，上前拍了拍骡子头：
“马大胆，我知你不服气。但你开智不易，我也不愿你去到乡野，被捉妖道士打杀了去，这样！”
云逸挽了挽身后的长发，再扯了扯下身衣摆。
“我们赛一场，从这里，到通觉山。你赢，我放了你，输，则……”
“则留在你身旁侍候！快开始吧，马爷我已经等不及了！”
马大胆扬了扬蹄子，掀起一阵尘土，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云逸点点头，将瑾瑜扶上骡背。
见她坐稳了，正待开口，一阵爽朗的笑声在身后响起。
“哈哈哈，吾长叹于仙迹难寻，却不料，这杭州城外，便遇见了真仙！”
几人回头看去，一个身着紫袍的红鼻子老道，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几位道友，能否容老道我，加入这场对局？”
……
“道友，有礼了！”
云逸对着红鼻子老道一揖，青色光芒在眼中闪过。
马大胆见小道士作揖，也跟着低了低脑袋。
“哈哈！”老道爽朗一笑，还了一揖。
“几位道友，我出城访友，见几位比试。一时技痒，能否……”
面对红鼻子老道的请求，云逸洒然一笑：
“道友既要切磋，吾等自无不可，点到为止便好！”
那红鼻子老道一摸大胡子：“善！”
“好好好！”瑾瑜在骡背上兴奋的连连摆腿：“我数三二一就开始啊！”
“三！”
“一！”
“咴儿——”
马大胆一扬蹄子，率先冲了出去。
它四蹄倒腾飞快，红光覆盖其上。
瑾瑜只得一声惊叫，紧紧抓住马大胆的鬃毛。
两旁的景物飞速的倒退，风驰电掣之间，竟是不见了云逸二人的身影！
“啊哈哈，马大胆你太厉害了，他俩都不见人影啦——”
“咴儿~马爷神通自成，自不是俩小道可比的，咴儿~”
骡背上的瑾瑜翻了个白眼。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你可长点心吧！云呆子要没把握，哪会主动提起这样的赌局呢！’
“哈哈，你这小女娃，老道还在等着你的‘二’呢，调皮啊，调皮！”
右手边传来童老道的声音，瑾瑜应声看去。
却是老道闲庭信步的迈着腿，手里还拿着个紫葫芦，正一饮一啄的喝着酒，好不自在！
“你，你什么时候跟上来的？这，这是什么神通，你是大乘期修士？”
“哈哈哈！”红鼻子老道摸摸胡子，偏头看向瑾瑜的左边。
“这件事，由道友来回答吧！”
瑾瑜转头看去，身下的马大胆也是瞪大了骡眼。
只见左边，慢悠悠踱着步子的，不是云逸是谁？
他背负双手，衣袍猎猎，一步踏出便是几丈。
见几人看向自己，云逸洒然一笑。
“幽幽天地间，神奇志怪，哪是人力所能详尽的？境界神通，亦不可成为衡量的标准。”
“人的修仙之法，也不适合自然之物，您说是吧？道长！”
瑾瑜若有所思，又转头看向老道。
老道先是饮了一口酒，扶了扶花白头发上的九巾帽，接着摇头晃脑吟起诗来。
“云梳鹤羽闲听瀑，月浣松衣静弈棋。小友道心自然，清气冲天，端是不凡啊！不若去我洞府一聚？”
“却在何处？”
老道一捋胡须，仰头大笑两声：“巧了，通觉山是也！”
瑾瑜在骡背上，听得云里雾里的。
但她知晓，这次比试结果不言而喻，看看闲庭信步的老小两道士就知晓了。
……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了通觉山脚下。
马大胆果然输了对局，关键是云逸还挺气人，临到终点时才慢悠悠的超过它。
这让瑾瑜心里一阵腹诽：这云呆子不仅好吃、喜欢装、心眼还不大！
云逸将瑾瑜扶下骡背，脱下身上的灰色大氅替她披上。
瑾瑜小嘴张了张，终是没有拒绝。
寒冬腊月，这山间的傍晚，倒确是挺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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