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必须烧火。
刘海中成为红星四合院一大爷的第二天,那股子按捺了半辈子的权力欲,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要点的第一把火,就是住房调整。
这不只是一项工作,这是他刘海中权力生涯的奠基大典,是他压倒易中海的开山第一斧。
必须办得风风光光,必须办得名正言顺。
为了这一天,他翻箱倒柜,找出了压在箱子最底层的那身藏蓝色干部服。
料子笔挺,平整得连一道褶皱都找不到。
他又蹲在院里,用湿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破旧二八大杠。
车身被他擦得在阳光下反着光,每一个细节都透着庄重。
他心满意足地跨了上去。
“吱呀——”
车轮转动,发出的酸涩声响,在他听来,却是一曲权力开道的序曲。
他要以新任一大爷的身份,亲赴街道办。他要去王主任手里,请回那把能决定院里别人生死的“尚方宝剑”。
街道办的办公室里,空气中飘浮着一股淡淡的墨水与旧纸张混合的气味,这是权力的味道。
王主任亲自接待了他,这让他浑身的骨头都轻了三两。
刘海中挺着胸膛,唾沫星子横飞,颠三倒四地阐述着他那套官腔十足的来意。
他的每一个字眼都透着对权力的饥渴,每一句措辞都暴露着急于立威的野心。
王主任端着搪瓷缸子的手,停在了半空。
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细微波动。
这副急不可耐想要弄权的嘴脸,实在有些难看。
但她没有当场点破,依旧维持着工作该有的耐心。
她站起身,走到那一排老旧的铁皮文件柜前,拉开其中一个抽屉,从一摞码放整齐的文件中,准确地抽出了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红头文件。
“啪。”
文件被轻轻放在刘海中面前的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刘海中同志,你能有这个为人民服务的心,是好的。”
王主任的语调平稳,表情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严肃。
“但是,住房调整,不是儿戏!”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每个字都重重地敲打在刘海中那颗躁动的心上。
“不是你们院里关起门来开个会,想怎么调,就能怎么调的!所有工作,都必须严格按照市里下发的政策文件来执行!”
她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文件的标题上。
那力道,让刘海中心头一跳。
“根据文件精神,为了更合理地利用现有住房资源,本次调整的原则非常明确。”
王主任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地传遍了办公室的每个角落。
“优先调整两类家庭。”
“第一,‘家庭成员少、但长期占用过多居住面积’的家庭。”
“第二,‘子女均已成年并达到分家标准、但仍然和父母挤占过多房间’的家庭。”
“这里有详细的标准,你拿回去,先在你们院里,自己对照着文件,好好地、仔细地,把每家每户的情况都排查一遍!”
刘海中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了那份文件。
文件纸张的触感带着一丝冰凉,但他的内心却一片火热。
这是领导的器重!是权力即将到手的凭证!
他坚信,王主任这是在给他这个新任一大爷撑腰!是在为他接下来的行动提供政策依据!
他迫不及待地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将文件凑到眼前,逐字逐句地研读起来。
脸上的笑容,还挂着。
然而,随着目光的下移,那笑容开始一点点地瓦解。
先是嘴角,然后是脸颊的肌肉。
那笑容就像被冰水浇过的石膏,寸寸龟裂,变得僵硬无比。
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板,顺着脊椎,笔直地冲上天灵盖。
他的心,在失重。
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沉向无底的深渊。
他看到了什么?
文件上那白纸黑字,印刷得工工整整的每一条优先调整标准,都像一把为他量身打造的尖刀。
每一条,都精准无比地、毫不留情地,对准了他自家的胸膛!
他刘海中家,不就是院里最典型的“家庭成员少、居住面积大”吗?
他们老两口,加上两个儿子,总共四口人,舒舒服服地霸占着中院那三间最宽敞、采光最好的大正房!
这在整个四合院里,是独一份的!
他刘海中家,不也正是文件里点名的“子女已成年、仍占用过多房间”吗?
大儿子刘光天,二十岁。
小儿子刘光福,十八岁。
这两个小子,早就到了该滚去工厂集体宿舍,或者分家独立另过的年纪了!
按照这份红头文件上的铁律,他家,才是整个红星四合院里,最应该被调整、最应该把多占的房子给吐出来的第一户!
他磨刀霍霍,本想拿后院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李正阳祭旗立威。
可万万没想到,政策这把更锋利的刀,却先一步架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
“噗通。”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重重地砸进了冰冷的谷底。
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所有的幻想,所有的得意,所有的权力蓝图,在这一刻,被一道闪电劈得粉碎。
他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了!
他被易中海那个满肚子坏水的老王八蛋,给当猴耍了!
易中海肯定早就知道这个政策!他绝对知道!
他之所以在全院大会上,那么“大度”、那么“真诚”地推举自己当这个一大爷,根本不是什么退位让贤!
他是在借刀杀人!
他是想借街道办的手,借政策的刀,来收拾自己!
小丑竟是我自己!
刘海中捏着那份滚烫的红头文件,手指都在不住地颤抖。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发黑,几乎要一头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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