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衡一听到声音就立刻动手。他把幽璃拉到身后，拔出重剑挡在面前。三支黑箭飞过来，速度很快。
第一支打在剑上，直接碎了。第二支被幽璃打出的气劲撞偏，擦着她肩膀过去，在墙上划出一道裂缝。第三支冲着姜衡喉咙来，离他还有一小段距离时，他眉心突然亮起一点白光，一缕火焰从额头飞出，迎上去把箭烧成了灰。
姜衡没回头，盯着前方通道的阴影。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石头不断掉下来。他转过身，看着幽璃。
“你说你要去稳住地脉，怎么又回来了？”
他声音很平，但每个字都很重。
幽璃站着不动，脸色更白了。左手按着胸口，右手垂着，手腕上的绷带渗出血。她张了嘴，却说不出话。
姜衡上前一步。
“你走的时候一句话都没留。现在突然出现，帮我挡住攻击，还帮我打开这条路。可你知道这里多危险吗？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他停了一下。
“还是说，你根本不是为了救我？”
幽璃抬头，眼神有点晃。
“我是……”
“你是少主。”姜衡打断她，“你能用幽都的力量，能控制傀儡，能布阵。刚才那三支箭上有‘引魂纹’，是幽都的禁术。如果不是最后一支带着外来的气息，我会以为是你父亲派的人。”
幽璃猛地睁大眼睛。
“你不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姜衡看着她，“而是不信你说的话。你说你要去稳地脉，可你走的时候，圣树已经开始塌了。那种时候，你会丢下整个幽都来找我？”
幽璃咬着嘴唇，不说话。
姜衡站了几秒，抬起手，掌心向上。指尖有一点微弱的光跳动，那是烧毁的箭留下的一丝气息。
“这上面有幽冥老祖的印记。”他低声说，“但也混了别的东西。不是幽都的，也不是血煞一脉的。是谁在背后动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幽璃闭上眼，再睁开时，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半块，边缘不齐，上面有干掉的血迹。
姜衡认得这块玉。第114章里，她在王座外捡到它，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后来他们一起查过，确认这是只有高层才能接触的密令。
“那天晚上，我没走远。”幽璃低声说，“我躲在议事殿的暗格后面。我听见我父亲和几个长老说话。他说……‘心灯宿主的血肉可以补镇魂碑的裂痕，必须活祭’。”
她顿了顿。
“他说的就是你。”
姜衡站着没动。
“我知道你可能不信。”幽璃握紧玉佩，“所以我没冲出去。我怕他发现我在听，怕他马上动手。我只能先离开，想办法引开守卫，再偷偷回来找你。”
“所以你去了地脉？”姜衡问。
“我只是装的。”她说，“我用镇魂铃轻轻震动地底的符阵，让他们觉得那里要塌了。等他们派人去看，我才绕路回来。”
姜衡看着她。心灯的光照过那块玉，确实有隐藏的魂咒波动。这种手法很隐蔽，一般人看不出来。但他能感觉到，那道命令，确实是冲他来的。
可他还是不敢完全放心。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从那时候就可以提醒我，哪怕一句话也好。”
幽璃苦笑一下。
“我说了，你会信吗？我是幽都少主，你是外人。如果我告诉你，我父亲想杀你献祭，你会觉得我是真心帮你，还是另有所图？”
姜衡没回答。
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换成别人告诉他这些，他也一定不会信。更何况这是幽都内部的事，真假难分，每一步都可能是陷阱。
问题是，他已经因为相信别人吃过太多亏。玄玑子骗他，风无痕死在剑冢门口，墨焱为断后掉进岩浆……每一次信任，换来的都是背叛或失去。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两人正对视着，头顶石缝又有破风声。
三支箭从上面射下来，角度很狠：一支冲姜衡胸口，一支冲幽璃喉咙，最后一支直奔巽无涯手里的星盘。
姜衡挥剑砍断第一支。幽璃反应快，袖子里甩出一道铃影，挡住第二支。第三支眼看就要打中星盘，姜衡眉心白光一闪，一道火焰飞出，瞬间把箭烧成灰。
灰烬飘落时，姜衡已经走到幽璃身边。
“别站太前面。”
幽璃喘口气，点头。
“这不是我父亲的人。”她低头看地上没烧完的箭杆，“幽都的锁魂箭不会有这种纹路。”
姜衡蹲下查看。箭身上有一圈细小的刻痕，像某种符文，风格陌生。他用手碰了一下，感觉一股阴冷传来。
这不是幽都的手法，也不是血煞老祖常用的血印。
“这是玄冥州的东西。”巽无涯靠墙坐着，声音虚弱，“我在古书上见过。这种箭叫‘牵机’，专门用来控制傀儡。箭上有丝线，可以从远处操控方向。”
姜衡猛地抬头。
“有人用线控箭？”
“还不止。”巽无涯指着星盘，“刚才三支箭出发位置不同，但目标都是你。说明敌人真正想杀的是你，不是我们所有人。”
幽璃看向姜衡。
“你的身份暴露了？”
姜衡没答，只是握紧了剑。
这些天他一直藏着心灯的秘密。除了少数人，没人知道他的力量来源。可要是真是玄冥州的人出手，说明他已经被人盯上了。
或者，有人已经把他当成威胁。
“现在怎么办？”幽璃问。
姜衡站起来看看四周。通道已经开了，月魄泉就在眼前。水面安静，漂着一些发光的小点。但他知道，现在不能进去。
敌人在暗处，随时会再动手。而且对方清楚他们的路线，好像早就知道他们会来取月魄泉。
“不能进。”他说，“至少现在不行。”
幽璃想说话，被姜衡抬手拦住。
“你刚才替我挡了两支箭。我没有证据说你是敌人。”他盯着她的眼睛，“但我也不能确定你是朋友。”
幽璃嘴唇动了动，最后低下头。
“我明白。”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姜衡继续说，“那你现在也很危险。你父亲要是知道你违抗命令，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幽璃轻声说，“我早就没退路了。”
姜衡沉默一会儿，把剑背回身后。
“那就留下吧。等查清幕后是谁，再决定下一步。”
巽无涯靠着墙，手里星盘还在震。指针指向北边一条暗道，黑漆漆的，连光都照不进去。
“有人还没走。”他说，“线还没断。”
姜衡看向那条暗道。他知道进去可能是陷阱。但也可能是唯一能找到真相的路。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还有碰过箭杆沾上的灰。那股寒意，一直没散。
“我去看看。”他说。
“别。”幽璃一把抓住他手臂，“太危险。”
“总得有人去。”姜衡抽回手，“你有伤，他撑不住。我不去，谁去？”
幽璃不再拦，从怀里掏出另一块碎玉，塞进他手里。
“遇到巡逻傀儡就用这个。它能遮住你的气息。”
姜衡点头接过，转身朝暗道走去。
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巽无涯的声音：
“小心脚下。线是从地底穿过来的。”
姜衡停下，低头看地面。石板缝隙有一道很细的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磨过。
他蹲下伸手摸了摸。指尖传来一丝几乎感觉不到的震动。
线确实在。
而且，正在慢慢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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