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猛地睁开眼。
后脑勺磕在硬邦邦的地面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一股混杂着土腥味的冷风灌进鼻腔,呛得他一阵咳嗽。
“不就是通宵打个游戏吗?”
“后遗症那么猛?”
“果然是老了啊!”
“想当年读书……。”
他嘟囔着,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下意识地想抬手揉揉发胀的太阳穴。
手抬到一半,僵住了。
触感不对。
指尖传来的不是带着点胡茬的粗糙皮肤,而是一片细腻得不可思议的肌肤?
犹如那新生的婴儿般!
而且,这手臂是不是太细了点?
皮肤是不是太白嫩了点?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升起。
他猛地坐起身,动作快得有点不像自己,身体轻盈得让他心慌。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奇异的流畅。
但同时,胸前传来沉甸甸陌生的压迫感,随着呼吸起伏,带来一种从未有过令人心慌的异物感。
“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地想开口,喉咙里却只发出一声短促而清脆的……女声!
这声音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她混乱的意识里激起滔天巨浪!
他猛地低头。
视线终于聚焦。
身下是一小片浑浊的水洼,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和枯败的树影。
而在那破碎的倒影中央,清晰地映出一张脸。
一张……女人的脸。
苍白得近乎透明,几缕被冷汗浸湿的黑发黏在光洁的额角。
眉毛如远山含黛,鼻梁挺秀,唇色淡粉,形状姣好。
最令人心惊的是那双眼睛,即使在倒影中,也难掩其形状的优美。
此刻正因极度的震惊而睁得极大,瞳孔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错愕与恐惧。
倾国倾城。
林默突然想到了这个词!
“我……她……不可能!”
他现在脑子完全宕机了。
内心一团乱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强烈的认知冲击让他彻底失去了思考的意义。
“我是谁?!”
“这是哪里?!”
“我的身体呢?!”
“我那具熟悉了二十多年的男性身体呢?!”
“这……这张脸……这个身体……是谁?”
复杂的错位感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的感觉直冲喉咙。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了心脏,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猛地抬手,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
触手是冰凉细腻的肌肤,陌生的轮廓,还有那垂落胸前乌黑柔顺的长发!
“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再次不受控制地从那陌生的唇瓣间溢出。
依旧是清脆动人的女声,带着无法言喻的惊恐和绝望。
他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踉跄着后退几步。
背脊重重撞在一棵光秃秃的老树上,震落几片枯叶。
她大口喘着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却无法平息那几乎要炸裂开来的混乱思绪。
“不……不可能!”
“这肯定是在做梦,一定是梦!”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扭曲变形。
随后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内侧。
“嘶——!”
尖锐的疼痛让他倒抽一口凉气,眼泪差点飙出来。
不是梦。
难道是真的?
不可能!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他像个溺水的人,徒劳地环顾四周,试图想找到一点安慰自己的线索。
荒凉。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词。
枯黄的野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几棵光秃秃的老树扭曲着枝桠指向铅灰色的天空。
远处几间低矮破败的茅草屋歪歪斜斜地杵在荒芜的田野边。
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像生了癞疮的头皮。
更远处,几道浓黑的烟柱歪歪扭扭地升腾着,给这片死寂添上几分不祥。
空气里弥漫着土腥味、腐烂的草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只有一套样式古怪,似古非今的粗布衣裳。
单薄而破旧,沾满了泥土和草屑,根本无法抵御这深秋的严寒。
我尼玛!
这是给劳资干到哪里来了?
昨晚他还在出租屋里,对着电脑屏幕在《抗战模拟器》里大杀四方。
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么个鬼地方?
还……还变成了个女人?!
穿越?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进他混乱的脑海。
他看过不少网文,主角不是被车撞就是被雷劈,然后开启新人生。
可他呢?
打个游戏也能穿?
还穿得这么彻底,连硬件都换了?!
“冷静!”
“林默,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刺得肺管子生疼,但总算找回了一点理智。
“先搞清楚状况,说不定还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这鬼地方,先找个人问问!”
他挣扎着站起身,身体的轻盈和胸前那该死的累赘感让他极其不适应,走路都有些踉跄。
他朝着最近的一处茅草屋走去。
村口,景象更加触目惊心。
一个破旧的竹编鸡笼被打翻在地,几只早已僵硬的死鸡散落在泥地里,羽毛凌乱。
粗陶瓦罐摔得粉碎,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泥泞的地面上,残留着凌乱的车辙印和暗红色已经半凝固的可疑痕迹,蜿蜒着指向村子深处。
没有人影。
没有炊烟。
没有鸡鸣狗吠。
只有风穿过破败门窗时发出的呜咽,如同鬼哭。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
这地方有问题!
“有……有人吗?”
她试探着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明显的颤抖。
回应她的,只有更加清晰的呜咽风声。
就在这时,旁边一堆半人高的柴草垛里,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如同筛糠般的窸窣声。
林默猛地转头,警惕地看向那堆柴草。
柴草缝隙里,露出一双布满血丝、充满惊惧的眼睛。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妇人。
身上裹着破旧的棉袄,正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谁……谁在那里?”
林默下意识地问,声音放得很轻。
那老妇人像是被吓破了胆,眼睛瞪得更大了,浑浊的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流下。
她拼命地摇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呜咽声。
“别怕……我……我没有恶意。”
林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尽管她自己的心也跳得像擂鼓。
她慢慢靠近柴草垛,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与对方平齐。
或许是林默那张过于美丽,此刻却带着茫然和一丝脆弱的脸庞起了作用。
也或许是她的声音里确实没有敌意,老妇人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丝。
她颤抖着松开捂着嘴的手,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嘶声道:
“闺……闺女……你……你打哪来的啊?”
“快……快逃!别待在这儿!”
“东洋鬼子……那些天杀的畜生……刚过去不久啊!”
“东洋鬼子?”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块巨石砸中。
这个词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脑海中某个尘封的角落。
历史课本上,那场持续了十四年的血与火!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见……见人就杀啊!”
“抢东西……放火……糟蹋……女人!”
张婆婆的眼泪汹涌而出,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悲愤而扭曲变形。
“我儿子……我孙子……都……都没了啊!”
“这村子完了……全完了啊!”
“闺女,你快跑,跑得远远的,千万别让他们看见你!”
“你这模样……他们……他们会……。”
后面的话,她哽咽着再也说不出来,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仿佛是为了印证老妇人的话,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砰!”
一声尖锐刺耳的爆响,撕裂了村子上空的死寂!
紧接着,是几声更加清晰更加嚣张,充满了残忍和暴戾意味的呼喝声!
这种语调林默并不陌生。
“小鬼子!”
其中蕴含的恶意和杀戮气息扑面而来!
林默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下意识地想寻找掩体躲藏,身体却因为极度的紧张和这具身体的陌生感而僵硬了一瞬。
就在这僵硬的刹那。
一股奇异的同电流般的暖流,毫无征兆地从他的小腹丹田处升起,
迅速流窜向四肢百骸!
身体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和危机感激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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