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回响学院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而肃穆。共鸣堂被三重新型能量屏障和物理隔断层牢牢封锁,进出需要梅拉妮娅、斯特林(他强行给自己加了权限)和首席科学家三人中至少两人的共同授权。那粒星尘微粒被转移到内部一个更小的、隔绝效果更强的水晶腔体内。
莉亚的“课程”也变得截然不同。她不再进行广泛的感知尝试,而是在一群顶尖科学家和心理学家的严密监控下,进行极其有限的、目标明确的“聆听”训练。她的任务是尝试分辨那遥远信号中可能存在的模式或信息,绝对禁止再次尝试“应答”。
艾德里安的音乐也加入了新的元素——一些专门设计用于稳定精神、防止感知过度扩散的“锚定旋律”。
莉亚很听话,但她小脸上的失落难以掩饰。她能感觉到,那遥远的信号还在持续,断断续续,如同一个固执的孩子,在深空里一遍遍重复着无人理解的呼唤。而身边的星尘微粒,则像是一个被关禁闭的朋友,只能微弱地闪烁着,表达着它的困惑和一点点…向往?
【联邦最高指挥部·绝密会议】
关于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深空信号,高层产生了严重分歧。
以斯特林将军为首的强硬派主张:“必须掌握主动权!立刻组织最顶尖团队,分析信号特征,模拟其可能来源文明的技术水平和意图!必要时,可以尝试发送一段经过严格加密、不含任何坐标信息的‘无害’探测信号,看看对方反应!这叫战略侦察!”
以首席科学家为首的谨慎派强烈反对:“荒谬!我们根本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任何形式的主动接触都可能暴露我们的存在和科技水平,甚至可能引来无法想象的灾难!我们应该继续沉默观察,全力提升自身,直到有足够把握!”
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梅拉妮娅揉着眉心,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深空探测局局长:“信号分析有进展吗?”
局长调出一段复杂的频谱图:“信号结构极其复杂,并非简单的数学模式或语言,更像是一种…多维度的能量编码。我们破解其含义的可能性极低。但是,我们注意到一个极其细微的特征——信号的强度虽然在波动,但其核心频率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我们靠近。”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靠近?”斯特林眼睛眯起,“有多快?预计抵达时间?”
“以目前速度,即使最乐观估计,也要数百年后才能进入奥尔特云。”局长回答道,“但这意味着,信号源并非静止,它可能来自一艘正在航行的飞船,或者一个移动的通讯节点。”
数百年的时间,对于星际尺度而言,几乎是眨眼一瞬,但对于人类文明,却足够漫长。
梅拉妮娅做出了决断:“停止一切关于主动发送信号的讨论。现阶段,我们的任务是‘聆听’和‘分析’。深空探测局集中所有资源,尝试破译信号模式,至少判断其是广播性质还是定向性质。科学院加速研究莉亚与星尘微粒的连接机制,我们需要真正理解这种沟通的本质,而不是依赖一个孩子的直觉。”
她看向斯特林:“将军,你的‘星河堡垒’计划预算,我会尽力争取。但前提是,任何建设不得干扰深空监测网的运行。”
斯特林撇撇嘴,勉强接受了这个结果,但嘴里嘟囔着:“几百年…够老子把堡垒修到半人马座去了…”
【星海学院·莉亚的小屋】
夜深人静,莉亚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艾德里安的“锚定旋律”还在房间里轻柔回荡,但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那个遥远的声音,还在叫吗?
她悄悄伸出手,手腕上戴着一個特制的、功能被严格限制的银色手环,这是科学院给她做的,能让她极其微弱地感知到共鸣堂内那粒星尘微粒的状态,但无法进行任何能量操作。
她闭上眼睛,努力去“听”。
隔着层层屏障和遥远的距离,她什么也听不清。只有一种模糊的、如同隔着厚重玻璃看到的星光般的感觉。
但忽然,她手腕上的手环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警报,而是一种…温柔的脉冲感,一下,又一下,很有规律。
像心跳。
莉亚惊讶地睁开眼睛,发现手环屏幕上自动生成了一条极其简短的、未被设防的辅助信息:
【监测到同步共鸣脉冲:模式:安抚/询问。来源:内部样本。关联:外部信号减弱。】
莉亚愣住了。
是那粒星尘微粒?它在感受到那遥远信号减弱(或许是因为信号源移动到了某个障碍区域后)后,竟然自发地产生了一种“安抚”和“询问”的脉冲?它在关心那个遥远的声音?而且,这种脉冲的模式,竟然奇妙地和艾德里安爸爸用来安抚她的某些旋律有点相似?
一个大胆的、纯粹属于孩子的想法冒了出来。
既然不能“说话”,那…“唱歌”行不行?
唱一首艾德爸爸教的,能让大家都感到平静和快乐的歌?把那种“安抚”的感觉,用回响的力量,非常非常轻微地,传递给那粒星尘微粒?让它知道,这里也有“朋友”,不用担心?
这个想法让她心脏怦怦直跳。她知道这违反规定,但是…这应该不算是“应答”那个危险信号吧?只是…安慰一下身边这个有点不安的“小朋友”?
她偷偷看了看房间角落的监控探头(她不知道的是,她屋内的监控级别远低于共鸣堂),深吸一口气,将戴着的手环轻轻贴在胸口。
她回想着一首艾德里安经常弹奏的、关于星星和梦境的温柔曲子,努力地将那份平静和友好的“感觉”,伴随着自己一丝微乎其微的回响力量,如同哼唱摇篮曲一样,轻轻地、轻轻地,通过手环传递向共鸣堂的方向。
她做得非常小心,能量波动微弱到几乎无法探测。
几分钟后,手环再次轻微震动。
屏幕上出现新的提示:
【监测到内部样本状态:稳定度提升+2%。共鸣脉冲频率降低,趋于平稳。】
成功了?!
那粒星尘微粒,真的被“安抚”了!
莉亚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成就感和喜悦,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连接感。她好像…真的交到了一个来自星星的、非常特别的朋友。
她带着甜甜的笑容,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她却不知道,在她睡着后……
深空监测网某个位于太阳系引力透镜焦点的、极其灵敏的监听站,捕捉到了一段极其短暂、微弱、频率奇特的能量涟漪。
这段涟漪并非源自那个遥远的未知信号,也并非来自柯伊伯带的星尘带。
它的来源方向,经过初步回溯分析,似乎指向了…更加古老、更加深邃的宇宙暗区。
就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漆黑的深潭,虽然微不可闻,却确实惊动了某些沉睡在无尽黑暗中的、更加古老的存在。
一双仿佛由凝固的星辰构成的“眼睛”,在绝对的黑暗中,缓缓睁开了一条缝隙。
“眼睛”的方向,并非地球。
而是…那个刚刚被莉亚的“歌声”轻微扰动了的、位于太阳系内的奇特异能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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