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的马蹄声撞在土坡上，震得沙砾簌簌往下掉。赵三勒着马站在寨门外，手里举着弓箭，箭头直指寨墙上的石头叔：“石匪！把苏御交出来！不然老子踏平你这破寨！”
石头叔往墙上啐了口唾沫，手里的大刀往地上一顿，“哐当”一声响：“放你娘的屁！有种就上来！老子让你尝尝沙砾塞喉咙的滋味！”
寨墙上的沙匪们都跟着喊，手里的刀枪往墙上敲，倒把影卫的气势压下去不少。苏御站在石头叔旁边，往影卫堆里扫了眼——足有三十多号人，都骑着马，比寨里的沙匪多一倍。
“石头叔，他们人多。”苏御压低声音，“硬拼吃亏。”
“怕啥？”石头叔拍了拍他的肩，疤在脸上绷得发亮，“这土坡是咱们的地盘，他们骑马冲不上来！等他们下马，咱就往下扔滚石！”
说话间，赵三真挥了挥手：“下马！给我冲！”
影卫们纷纷翻身下马，举着刀往土坡上冲。刚冲到一半，石头叔猛喊一声：“扔！”
寨墙上早堆着的滚石“轰隆隆”往下滚，砸得影卫们惨叫连连，好几个人被砸中腿，直接滚下了坡。
“好！”阿柴在旁边看得直拍手，忘了咳嗽。
可影卫毕竟是练过的，很快就反应过来，贴着坡边的凹处往上爬，避开滚石。有几个快爬到墙根的，已经开始往墙上射箭。
“小心！”苏御拽了石头叔一把，一支箭擦着他的耳际飞过，钉在土墙上，颤个不停。
石头叔抹了把脸，眼里冒火：“弟兄们，跟他们拼了！”说着就要往下跳。
“等等！”苏御按住他，往寨后的方向指了指，“后寨不是有暗道通沙棘丛吗？让一半人从暗道绕出去，抄他们后路！”
石头叔眼睛一亮：“对！我咋忘了这个！”他立刻转头喊，“老麻！带十个人从后寨走！绕到影卫后面放箭！”
老麻应了声，带着人往寨后跑。苏御握紧绿鞘刀，看了眼墙下——赵三正举着弓往他这边瞄，眼神狠得像要吃人。
“御儿，你先下去！”石头叔把他往墙后推，“你带着妇孺和阿柴从另一条暗道走，这儿有我！”
“我不走。”苏御没动，手里的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我爹当年护着屯里人，今天我也得护着你们。”
他正说着，墙下突然传来喊杀声——是老麻他们绕到了影卫后面，正放箭呢！影卫们被前后夹击，顿时乱了阵脚。
“好机会！冲！”石头叔大喊一声，率先跳下墙，挥着大刀砍向影卫。
寨里的沙匪们也跟着跳下去，跟影卫混打在一起。苏御也跳了下去，绿鞘刀劈向离他最近的影卫——那影卫刚要回头，刀已经划开了他的喉咙，血喷了苏御一脸。
他没敢停，又转向下一个。以前在影卫司练的招式，此刻全用在了刀刃上，只是以前是为了活命混差事，现在是为了护着身后的人。
砍到一半，他突然瞥见赵三正往石头叔身后绕，手里举着把短刀，要偷袭！
“石头叔！小心身后！”苏御大喊着往那边冲。
可还是晚了一步——赵三的短刀已经刺向石头叔的后心。石头叔猛地回头，用大刀去挡，却被短刀划开了胳膊，血瞬间涌了出来。
“狗东西！”石头叔疼得骂了句，挥刀劈向赵三的头。
赵三往旁一躲，正好撞进苏御怀里。苏御没犹豫，绿鞘刀直接往他心口扎——这一刀又快又准，跟周显心口那刀一模一样，只是这次，是为了报仇。
赵三瞪着眼，嘴里冒出鲜血，抓着苏御的胳膊，像是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声，软倒在地。
影卫们见领头的死了，顿时没了气势，有的转身就跑，有的扔下刀投降。老麻追上去射了几箭，被石头叔喊住了：“别追了！穷寇莫追！”
沙匪们欢呼起来，互相拍着肩膀，脸上都是血和沙，却笑得比谁都开心。苏御扶着石头叔往寨里走，他的胳膊还在流血，却硬挺着不肯哼一声。
“御儿，你看！”石头叔突然指着寨门内的土墙。
苏御抬头，只见墙上不知何时被人用鲜血写了两个字：“报仇”。是青禾屯的妇孺们写的，她们站在墙下，眼里含着泪，却都直挺挺地站着，像株株在风沙里扎根的草。
石头叔走到墙下，伸出流血的手，往“仇”字上按了个血印：“长风哥，青禾屯的人还在！今天杀了赵三，只是开头！王景明那狗贼，还有朝廷那些贪官，咱迟早要一一清算！”
沙匪们都跟着伸出手，往墙上按血印，一个个印子叠在一起，红得刺眼。阿柴也走过去，用手指蘸了点石头叔胳膊上的血，在角落里按了个小小的印。
苏御握着绿鞘刀，刀柄上的“苏”字被汗浸湿了。他走到墙前，看着那两个血字，又摸了摸怀里的虎符——两半虎符合在一起，严丝合缝，像是从来没分开过。
“爹，”他在心里轻声说，“我找到路了。”
风从土坡上吹下来，带着沙砾，却没那么冷了。墙上的血字在风里猎猎作响，像面不会倒的旗。苏御知道，从今天起，这黑风口不再只是逃命的地方——是他们要守住的家，是报仇的起点，或许，也是将来能让青禾屯人真正活下去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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