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竹影透过湘妃竹帘斜斜切进窗,落在青缎床幔上时,夏清欢正攥着锦被的手指节发白。
喉间溢出一声破碎的呜咽,她猛地弓起身子,指甲几乎要掐进腕间肌肤。
月白寝衣下,腕脉处浮起青紫色的血管,像被无形的手攥住,突突地跳。
“清欢!”
叶雨荷的声音带着惯常的温软,却也添了几分急切。
她扶着黄花梨妆台的雕花扶手走过来,湖蓝衫子的袖角扫过案上的汝窑茶盏,没碰出半分声响——老太太虽年近古稀,脚步却比小丫头还轻。
夏千虚跟在她身后,玄色暗纹直裰垂落如瀑。
他伸手要去探夏清欢额头,又顿住,转向站在床头的易殷衡:“殷衡,可摸到什么脉象?”
易殷衡垂眸,指尖还搭在夏清欢腕间。
他眉峰微蹙,原本清润的眼尾因专注拧成一道线:“脉像浮乱如麻,却又藏着一股阴寒之气,顺着任督二脉乱窜。”
话音未落,夏清欢突然尖叫一声,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来,滴在锦被上,晕开几点暗红。
“姐姐!”夏通从门外冲进来。
“通儿,出去。”夏千虚声音沉了沉。
夏通张了张嘴,到底乖乖退到门口,目光却还黏在床榻上。
叶雨荷掏出帕子替夏清欢擦手,见她瞳孔泛着不正常的灰,喉间又溢出那种类似野兽低嚎的动静,眼眶瞬间红了:“千虚,这......”
“无妨。”云游清不知何时已立在床头。
易殷衡和伏松海跟着他进门时,感受到了房间内有着一股煞气。
云游清伸手覆在夏清欢额角,指腹触到一片滚烫。
他闭目凝神半刻,再睁眼时眸中泛起金芒,“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缠上?”夏通脱口而出,“莫不是...镇魂匣?”
“通儿!”叶雨荷喝止,可话出口才觉失言。
夏千虚抬眼看向墙角那具檀木匣子——那个,正是夏家祖传的镇魂匣,听家族老辈儿人说,自夏家迁居此城。
便将此物摆放在祠堂那的吗,怎么会在夏清欢房间这?
他们层说,此物是能镇宅护主。
可今日这匣子...他盯着那暗红的檀木纹路,忽然觉得有些异样。
易殷衡突然抽回手,脸色微变:“师尊,她体内这股阴寒之气,像是从...”
“从匣子里来的。”伏松海接口,“大师兄,这匣子里非比寻常!”
他绕到床尾,目光直勾勾盯着那具檀木匣子——方才还不觉得,此刻凑近了看,匣身竟浮起细密的裂纹,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啊——”
忽然间,夏清欢的一声尖叫陡然拔高,瞬间打断了他们师兄弟二人的思绪。
整个人也剧烈抽搐起来,口吐淡紫白沫。
叶雨荷看见后慌忙去扶她肩膀,却被带得一个踉跄。
夏千虚赶紧撑住妆台,玄色衣摆扫过案上的茶盏,“哐当”一声,茶盏落地碎成几片。
“那是什么?”伏松海的声音像根针,刺破了满室的混乱。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的视线转过去。
檀木匣子的盖子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缝,一缕幽黑的气息从缝里渗出来,在半空凝成蛇形。
那气息扫过夏清欢的脸,她立刻安静下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倒在叶雨荷怀里。
而那缕黑气撞在窗纸上,“滋啦”一声,烧出个焦黑的洞。
“镇魂匣...”夏千虚喃喃道,伸手去摸匣身,指尖刚碰到,就被一股灼痛逼得缩回,“不对,这不是我们家的镇魂匣...”
易殷衡突然抓住夏清欢的手腕,把脉的手微微发颤:“师尊,她脉象里...有锁魂印。”
云游清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从袖中取出枚青玉符,符纸刚要引燃,那裂开的镇魂匣突然发出“咔”的一声——盖子彻底掀开了。
“不,这个,是你们夏家的!”
“这匣子本该用你们夏家人血脉温养,一旦长时间停止...”
伏松海的话音未落,檀木匣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夏清欢原本蜷缩的身子猛地绷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痛楚的提线木偶,却在下一瞬爆发出骇人的力道——她反手扣住床沿,腕骨发出细碎的“咯咯”声。
原本纤细的指甲竟如春芽破土般疯长三寸,尖端凝着团蠕动的黑雾,散着股子腐肉混着铁锈的腥气。
“小心!”
叶雨荷的惊呼声比易殷衡的剑诀慢了半拍。
她本能后仰时,月白衫子的袖角扫过案上残盏,瓷片飞溅间,夏清欢的指尖已划破她手背。
血珠刚渗出来,那团黑雾便咻地钻进伤口,叶雨荷闷哼一声,踉跄着撞向妆台,鬓边珍珠簪子当啷坠地,滚出一串碎玉似。
“奶奶!”
夏通从门口扑进来,青布袜子踩过满地瓷片,却被夏千虚一把住后领。
夏千虚虽已年近古稀,但在易殷衡之前的治疗下,臂力稳得丝毫不亚于当年抗战时的力量,单手就把夏通拎到身后,玄色直裰下摆扫过满地狼藉,眼神却始终锁在孙女身上:“通儿,退到廊下去。”
易殷衡的青金符早贴在夏清欢额间。符纸泛着幽蓝的光,将她整个人罩在光晕里,可那双杏眼却愈发妖异——瞳孔缩成两粒金红的针尖,眼白爬满血丝,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啃噬过。
她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嚎,指甲深深嵌进床沿,木屑纷飞间,竟渗出几缕漆黑如墨的丝线。
那丝线扭曲着钻进空气,竟在半空凝出半片花瓣的轮廓,瓣尖凝着暗褐色的垢渍,散着股子陈年尸臭。
“是镇魂匣!”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