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卢杰战场那毁灭性的蘑菇云尚未在张铭的视网膜上消散，吉普车已带着一身硝烟和尘土，碾过崎岖山路，冲进了地区国防工办戒备森严的后院。
张铭甚至没等车停稳，拉开车门跳下，沾满泥污的军靴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额角的伤口结了暗红的痂，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皮肉，火辣辣地疼。
他手里死死攥着那块被冲击波熔蚀变形的侦察设备铜牌，金属边缘几乎嵌进掌心。
他没有冲向保密室，而是直奔后院那栋毫不起眼的灰色小楼——直通军工部最高层的绝密通讯站。
门口的卫兵验明身份，沉重的铅门无声滑开，露出里面布满仪表和闪烁灯光的狭小空间。
“接‘泰山’首长！最高优先级！代号‘磐石-114’后续！”
张铭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值班军官不敢怠慢，迅速操作。
几秒钟后，通讯台上方的红灯亮起，一个冰冷、威严、仿佛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通过加密线路传来，正是军工部代号“泰山”的大佬：
“张铭少尉，简报我看了。费卢杰的‘烟花’，很壮观。”
声音平静，却让张铭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首长知道了。
而且知道得比他想象的更快、更详细！
“首长！现场确认！龙峰二厂的‘压力测试器’…”
张铭深吸一口气，试图汇报。
“射程八公里，威力堪比152榴弹炮，简陋的机械陀螺稳定，硝铵白糖推进剂。”
“泰山”的声音毫无波澜，精准地报出关键数据，“哦，对了，还意外打掉了一个雷达站附近的弹药车，引发殉爆。
白头鹰那边，已经吵翻天了。”
张铭的呼吸一窒。
军工部的情报网络…恐怖如斯。
他感觉自己像个在巨人面前表演的小丑。
“首长！这种技术…这种威力…绝不能放任在民间，风险太大了。我请求…”张铭的急切几乎冲破喉咙。
“请求什么？”
“泰山”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请求查封，控制，逮捕秦风？还是把整个龙峰二厂用铁丝网围起来？”
一连串的反问，如同冰锥，刺得张铭哑口无言。
“张铭少尉！”
“泰山”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告诉我，查封的依据是什么？是那份盖着县工业局红章的‘特种压力容器远程安全性验证试验’备案，还是他们厂里堆着的、供销社就能买到的煤气罐和化肥？”
张铭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是啊，依据…所有的“证据”，都在对方精心编织的“民用”外衣下，显得苍白可笑。
“看看你手里的牌子。”
“泰山”的声音似乎缓和了一丝，却更显深邃，“你的侦察设备，是在他们‘测试’现场被震落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根本不知道你在监视！说明他们的‘测试’，至少在程序上，是‘合法’的！你现在冲进去抓人，算什么？算我们军工部恃强凌弱？算国家机器践踏民企？国际舆论会怎么看，国内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会怎么说？”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张铭心上。
憋屈！
前所未有的憋屈！
明明知道那是能改变战场规则的武器，却因为对方钻了规则的空子，自己竟束手无策！
“可是…首长！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
张铭的声音带着不甘的颤抖。
“看着？”“泰山”冷哼一声，“谁说看着？”
通讯器里传来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
“听着，张铭。”
“泰山”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极具压迫力，“既然不能消灭它，那就控制它。既然不能阻止它，那就利用它！”
“即刻起，启动‘深蓝融合’试点计划。龙峰二厂，纳入第一批试点单位。”
张铭一愣：“深蓝融合？试点？”
“没错。”
“泰山”的声音不容置疑，“试点内容：第一，以‘军民融合技术扶持’名义，开放特种无缝钢管采购渠道，按废铁计价，限量供应。”
“第二，派遣军工部第七研究所工程师一名，以‘技术顾问’名义进驻二厂，‘协助’其优化‘压力容器’生产工艺和安全性。”
“第三，”“泰山”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一丝深意，“试点企业需定期提交‘技术改进报告’及‘特殊材料使用清单’，并自愿将部分利润用于支持国家基础科研…比如，国防科技大学材料实验室的‘民用项目’。”
“第四，也是铁律！”“泰山”的声音陡然加重，如同钢铁碰撞，“所有纳入试点范畴的‘特种压力容器’及其衍生品，出口需通过‘军民融合联合审查办公室’核准！报关名义、运输渠道、最终用户…必须符合国家出口管理条例！”
“这是底线，也是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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