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未穿透云层，钱飞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睁开酸涩的双眼，窗外仍是一片昏暗，只有远处城墙上巡逻的火把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就在梅利男爵事故的三天前，当钱飞第一次住进这间狭小的502房时，莉娜曾明确说过：这间储物室改的房间，最多只能让你免费住到明天晚上。但就在昨天傍晚，当他将十二枚铜币——俩天的住宿费整齐地码在柜台上时，莉娜表情还是惊讶了一下。
你这是...莉娜的手指悬在铜币上方。
之前说好的住宿费。钱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莉娜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她只收了六枚铜币：你在第一天已经给了我两枚铜币，两天一共收你8枚铜币。以后就按这个价吧。说着把另外六枚推了回来，等你找到更合适的住处再说。
钱飞没有推辞，道谢后便回到房间休息。连日来的疲惫让他很快沉入梦乡。
钱先生？朦胧中，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将他惊醒。钱飞猛地坐起，手指碰到枕边的小布袋——里面装着这几天在面包坊挣来的铜币，沉甸甸的触感让他心安了些。
窗外还是一片漆黑。钱飞迅速披上外套，打开房门。莉娜站在门口，手中的烛台照亮了她带着倦意的脸庞，眼下隐约可见淡淡的青色。
楼下有守卫在查房。她声音压得极低，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围裙边缘，南区来的，说要搜查可疑人员。
钱飞顿时清醒过来：我该怎么做？
莉娜快速扫视房间，看着钱飞整洁的房间和墙角叠放整齐的衣物上停留片刻。她微微放松肩膀，用平淡的语调说道：别紧张，你已经是这里的正式住客，店里也住着其他地方来的外来人，应该只是例行检查，你如果没有在城内犯过罪，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她从围裙口袋取出登记簿翻到最新一页，看，你的入住情况在这儿也都有记录。
沉重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二楼走廊。莉娜突然想起什么，从钥匙串上取下一把黄铜钥匙放在床头柜上：这是你房间的备用钥匙，今早刚配好的，刚好顺便给你，这样下次出门不用再将钥匙在还给前台人员了。
沉重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二楼。
钱飞还未来得及道谢，隔壁就传来粗暴的盘问声：最后一次见到梅利男爵是什么时候？
可是长官，我从没见过——
闭嘴！老实回答问题！
钱飞的后背渗出冷汗，浸湿了单薄的衣衫。他这才意识到，梅利男爵的死已经不仅仅是一则街头巷尾的谈资，而是一场正在席卷全城的飓风。
砰的一声，他的房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又弹回。一个身穿铁甲的守卫站在门口，头盔下的眼睛像两粒冰冷的黑石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姓名？守卫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
钱飞。
职业？
东区面包坊临时工，给奥维斯坊主干活。钱飞强迫自己直视守卫的眼睛。
守卫的视线在房间里扫视，铁手套划过木桌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粗鲁地翻检着钱飞少得可怜的行李，突然从床垫下抽出一张折叠的纸——是艾兰莫斯给他的那张普通的不夜城街区图。
这是什么？守卫眯起眼睛，将地图凑近头盔缝隙。
钱飞强自镇定：回大人，这是面包坊发的送货路线图。他指着图上几处标记，这些红圈是常送的老主顾地址。
守卫随意地用手指搓了搓纸面，正要继续追问——
守卫长大人！不好意思打扰您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从走廊传来。艾特立满头大汗地出现在门口，制服上沾满面粉。
他先对钱飞点头示意，随即向守卫长恭敬行礼：守卫长大人！我是东区面包坊的艾特立。刚接到东区守卫营的通知，需要临时调派两名伙计配送三百人份的面包过去。说着从怀中掏出皮质证件夹，双手递上：这是我的身份卡和宵禁通行证。守卫长接过证件，眯眼检查着羊皮纸上烫金的防伪纹路。通行证上清晰写着：
【准予：东区面包坊2名雇员
事由：向南区守卫营运送补给三百份面包
时效：本夜23时至次日1时】
守卫长确认身份没有问题后，狐疑地又看了一下艾特立。
艾特立立马露出讨好的笑容。
守卫长将证件扔回给艾特立，粗声喝道：走！随即对其他守卫挥手示意，留两个人核对名单，其他人跟我继续搜查。
直到走廊上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艾特立才长舒一口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看来坊主猜的没错，东区也开始了搜查。他反手锁上门，声音压得极低，听说南区那边今早又出事了，两个守卫在巡逻时失踪，后面是在南区和东区交界的梅里大街上发现了尸体。现在警察署一直派人搜查杀手。
艾特立又紧张地看了下走廊，还是先回坊里再说。奥维斯正在忙碌着制作面包，等下咱俩还要去送面包。
夜色中的街道格外寂静，只有巡逻队的火把在远处晃动。两人借着阴影快步前行，每经过一个路口都要接受盘查。艾特立每次都熟练地出示通行证，钱飞则沉默地站在一旁，紧绷的神经让他完全没了交谈的兴致。
回到面包坊时，院内蒸笼的热气在晨雾中缭绕。奥维斯正将最后一屉面包取出，见到二人立即招手：来得正好，装车！。
三人默契地忙碌着，很快将三百个冒着热气的面包整齐码放在垫着油纸的木箱里。
钱飞和艾特立再次推着板车上路时，夜更深了。沿途又被盘查了三次。每次艾特立都要解释一遍深夜运送补给的缘由，而钱飞注意到，守卫们检查通行证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
南区守卫营门前，只有两盏惨白的风灯在夜风中摇晃。门前站岗的守卫拦住了他们：放在这里。其中一人朝院内吹了声口哨，很快出来几个杂役模样的人，付完钱后，沉默地将面包搬了进去。
回吧。守卫挥了挥手，眼神警惕地扫视着黑暗中的街道。
钱飞和艾特立相互看了一下，没有说话，整理了一下车上的木箱，俩人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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