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卷着苏锦瑟往下冲。
怀里的星纹家书被浪头拍得发沉,信纸边角硌得肋骨生疼。
“往这边!”鸾奴的声音从斜前方飘来,被浪头劈成碎沫。
苏锦瑟蹬着水追上去,指尖终于勾住鸾奴的衣袖。
“顺流走。”鸾奴拽着她往岸边游,“前面芦苇荡能藏人。”
冰冷的河水灌进领口,苏锦瑟牙齿打颤,脑子却转得飞快。
平妻权限能调暗香馆卷宗。宗祠的布防图,八成就在里面。
柳凝烟的字条在脑里闪:星纹第三叠,藏在宗祠香炉底。
还有沈如晦那封星纹家书,怎么会漂在河里?
“白砚为啥追得这么急?”苏锦瑟抹掉脸上的水。
“他要的不是你。”鸾奴突然压低声音,“是你怀里的信。”
苏锦瑟心里一震。这信里藏的,难道比青铜符还金贵?
芦苇荡的影子越来越近。穗子扫过脸颊,带着河泥的腥气。
两人钻进芦苇丛,趴在泥地上大口喘气。
悬崖上的火把还在晃,却没再往下追。
“他们怕水里有埋伏。”鸾奴扯了片芦苇叶,“白砚那老狐狸,精得很。”
苏锦瑟摸了摸怀里的信封,封口的银印被水泡得发涨。
“你回暗香馆。”她突然说,“把宗祠的布防图调出来。”
鸾奴愣住:“你要现在去宗祠?”
“柳凝烟的字条假不了。”苏锦瑟攥紧拳头,“星纹第三叠必须拿到。”
更重要的是,父亲的灵位也在宗祠。
说不定能找到灭门案的线索。
鸾奴咬咬牙:“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苏锦瑟按住她的手,“你去调图,我去探路。平妻权限……”
“懂。”鸾奴从怀里掏出块木牌塞给她,“暗香馆的通行令,比你的令牌好用。”
木牌刻着朵暗金色的花,和顾长宴给的令牌花纹像一个模子刻的。
“小心沈如晦的人。”鸾奴往远处瞥了眼,“家书这事,透着邪性。”
苏锦瑟点头。沈如晦故意拦路,又让信出现在河里,到底打什么主意?
两人分开行动。苏锦瑟往侯府摸,专挑墙根暗影钻。
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冷得像裹了层冰。
路过柴房时,她闪身钻了进去。
里面堆着干草,还晾着几件粗布衣裳,是下人的住处。
苏锦瑟摸出匕首,挑了件合身的男装换上。腰间的令牌硌得慌,她解下来塞进靴筒。
刚要出门,身后传来响动。
“谁在那儿?”一个苍老的声音。
苏锦瑟转身,看见个老仆举着油灯,满脸警惕。
是看守柴房的福伯,在侯府待了三十年的老人。
“福伯。”苏锦瑟压低声音,“是我。”
福伯眯起眼,油灯晃了晃:“苏……苏平妻?”
苏锦瑟点头。福伯突然“咚”地跪下去,声音发颤:“老奴救驾来迟。”
苏锦瑟愣住。这是唱哪出?
“您父亲当年待老奴不薄。”福伯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这是他托我保管的,说等您来取。”
布包打开,里面是块半旧的玉佩,刻着个“苏”字。
苏锦瑟指尖抚过玉佩,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总把这玉佩挂在她脖子上。
“我父亲……”她声音哽咽。
“灭门那天,老奴在外地采买。”福伯抹了把泪,“回来时,啥都没了。”
苏锦瑟攥紧玉佩,突然想起件事:“宗祠的香炉,最近有人动过吗?”
福伯愣了愣:“前几天沈正妻去过,说要给老侯爷上香。她还特意摸了摸香炉底,当时我觉得怪得很。”
沈如晦果然动过手脚!
苏锦瑟心里咯噔一下。她该不会已经把星纹第三叠拿走了吧?
不对。柳凝烟的字条是刚给的,肯定还在。
“谢了福伯。”苏锦瑟把玉佩塞进怀里,“这事……”
“老奴明白。”福伯低下头,“就当啥都没看见。”
苏锦瑟钻出柴房,心跳得厉害。
绕过月亮门,宗祠的飞檐在夜色中露出轮廓。朱漆大门紧闭,挂着把大铜锁。
她摸出鸾奴给的通行令,往锁眼里一插。
咔哒一声,锁开了。
推门进去,一股檀香扑面而来。
正厅摆着一排排灵位,牌位前的长明灯忽明忽暗。
父亲的灵位在最角落,蒙着层薄灰。
苏锦瑟走过去,指尖抚过冰冷的牌位:“爹,女儿来看你了。”
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牌位上。
就在这时,香炉突然动了一下。
很轻,像被风吹的。
苏锦瑟屏住呼吸,握紧匕首。
香炉摆在供桌中央,铜制的,沉甸甸的。
她慢慢走过去,借着灯光细看。
炉底有圈新鲜的划痕,边缘还沾着点泥土——跟福伯说的对上了。
柳凝烟的字条没骗人!
苏锦瑟刚要伸手,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很轻,像羽毛落在地上。
她猛地转身,匕首对准来人。
月光从窗棂照进来,刚好落在那人脸上。
是谢无咎。
他穿着黑袍,脸上沾着血,眼神冷得像冰。
“你怎么在这?”苏锦瑟握紧匕首。
谢无咎没说话,径直走向供桌。
“站住!”苏锦瑟拦住他,“柳凝烟的字条……”
“那是圈套。”谢无咎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柳凝烟早就把星纹第三叠的下落告诉沈如晦了。”
苏锦瑟愣住。圈套?
“白砚追你,就是为了引开注意力。”谢无咎盯着她的眼睛,“好让沈如晦趁机来拿东西。你爹生前最谨慎,藏东西从不离灵位三步远——这是他教我的。”
苏锦瑟心里一震。谢无咎怎么知道父亲的习惯?
“你和沈如晦是一伙的?”她后退一步。
谢无咎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
“我要是想害你,你活不到现在。”他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扔给她。
是块青铜符,跟苏锦瑟见过的一模一样。
“这是……”
“白砚要的是假符。”谢无咎往香炉里看了看,“真符,在你父亲的灵位后面。他总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苏锦瑟愣住。父亲的灵位?
她转身去搬牌位,指尖刚碰到边缘,就发现不对劲。
牌位后面是空的,像是有个暗格。
她用力一推,牌位应声而开。
里面果然藏着个东西,用油纸包着。
刚要打开,外面突然传来喧哗声。
“搜!给我仔细搜!”是沈如晦的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
苏锦瑟心里一紧。她怎么来得这么快?
“快走!”谢无咎拽住她的手,往侧门跑。
苏锦瑟回头,看见父亲的牌位在灯光下晃动,像在对她说话。
油纸包揣进怀里,沉甸甸的。
侧门没锁,两人钻出去,躲在假山后面。
沈如晦带着家丁冲进宗祠,火把光映红了半边天。
“一定要找到星纹第三叠!找不到你们都别活!”她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苏锦瑟攥紧油纸包,心脏狂跳。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谢无咎突然凑近,气息拂过耳畔:“别信柳凝烟。她不是……”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脚步声。
“这边有人!”有人喊。
谢无咎拽着苏锦瑟,往更暗的地方钻。
假山石缝里,苏锦瑟闻到谢无咎身上的血腥味,突然想起件事。
他是自己的亲哥哥。
可他看她的眼神,为什么那么陌生?
油纸包在怀里发烫,像揣了团火。
星纹第三叠,父亲的灵位,沈如晦的疯狂……
还有谢无咎没说完的话。
这一切,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苏锦瑟摸出匕首,指尖在冰冷的刀刃上划过。
不管是什么,她都接招。
平妻权限,可不是白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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