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神仙的第一次团建
（1）
李牧把一张A4纸“啪”地拍在公告栏上，整个后勤部，落针可闻。
孙悟空手里的金箍棒没拿稳，“咣当”一声砸在合金地板上，留下一个浅坑。
“啥叫……团建？”猴子挠了挠头，一脸茫然。
“就是大家一起联络感情，吃吃喝喝，培养团队凝聚力。”
李牧拿起马克笔，在白板上重重写下四个字——不准动武。
他顿了顿，补充道：“地点，公司楼下老周烧烤摊，今晚六点，最重要的一条，不准用法术。”
角落里，太上老君捧着保温杯，忧心忡忡地举手：“经理，贫道的炼丹炉……”
“不带。”
“那三昧真火呢？烤肉岂能用凡火？”
“也不准用！”李牧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
他指着窗外，一字一顿，“就用那边的普通炭火，听懂了吗？”
众仙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数据分析组的白骨精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上反射出Excel表格的冷光。
“经理，你确定要让我们这些平均年龄超过三千岁的神仙，去学凡人撸串？”
李牧回头，脸上浮现出资本家般和蔼可亲的笑容。
“特别提醒，本次团建表现，将直接计入本季度KPI考核。”
整个后勤部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2）
晚上六点整，老周烧烤摊。
老板老周叼着烟，看着面前这群人，手里的烤肉刷子抖得像通了电。
这帮人穿得千奇百怪，有披着铠甲的，有穿着道袍的，还有一个姑娘穿得跟古画里走出来似的，怎么看都像是刚从哪个漫展跑出来的。
“各、各位……仙人，想吃点啥？”老周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二郎神杨戬没理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真丝手帕，仔仔细细地将油腻的塑料凳擦了三遍，这才优雅落座。
“老板，先来二十串羊肉，微辣，我的哮天犬不能吃太刺激的。”
“汪！”桌子底下，一条威风凛凛的细犬欢快地摇着尾巴。
“切，没劲。”旁边的哪吒将脚翘到桌子上，一拍桌子吼道，“老板！先来五十串变态辣的牛板筋！再来五十串鸡翅，多放孜然，辣死一个算一个！”
说完，他还挑衅地瞥了眼杨戬。
杨戬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条斯理地给哮天犬倒了杯凉白开。
“小屁孩才喜欢这种灼烧口腔的低级趣味。”
“你说谁是小屁孩！”
眼看两人就要动手，李牧一个箭步冲到中间：
“老板！都别听他们的！先来两百串，羊肉、牛肉、板筋、鸡翅、韭菜……每样都来点！再来两箱啤酒！”
他安抚住两人，一回头，却发现少了一个人。
“哎？老君呢？”
话音未落，烧烤架那边“轰”的一声巨响，一道火柱冲天而起，足有三米多高，差点把招牌给燎了。
太上老君灰头土脸地从浓烟里钻出来，手里还捏着个小扇子，尴尬地摆手：
“失误，纯属失误！贫道就是想试试这芭蕉扇能不能把炭火吹旺一点……”
老周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声泪俱下。
“神仙爷爷们，饶命啊！小店本小利薄，经不起您们这么折腾啊！”
（3）
两个小时后，酒精和烤肉的作用下，场面彻底失控。
孙悟空喝高了，抓着金箍棒非要给大家表演一段“七十二变花式撸串法”，一根竹签上，一会是鸡翅，一会是韭菜，再一变，竟是李牧刚从兜里掏出来的钱包。
黑白无常两位更是重量级的，直接就抽出锁魂链当烤叉，烤出来的鸡翅滋滋冒着黑气，泛着一层诡异的绿光，谁也不敢下嘴。
月宫来的嫦娥仙子则完全进入了另一个次元，她举着玉兔牌自拍杆，开着美颜，对着手机甜甜地笑：
“家人们，今天带大家体验一下凡间的烟火气哦！这个叫烤韭菜，据说有神秘功效呢，给榜一大哥点个关注，下播我用法力催熟一盘蟠桃给家人们尝尝鲜！”
李牧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感觉心好累。
他扫视一圈，忽然发现，一直很安静的白骨精不见了。
李牧在烧烤摊后面的小巷子里找到了她。
这位在办公室里永远一副高冷精英范儿的数据分析师，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一串烤得火候刚好的鸡翅递给一只瘦弱的流浪猫。
“原来你也不是那么冷冰冰的嘛。”李-牧靠在墙上，轻声笑道。
白骨精的身体一僵，立刻站了起来，恢复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推了推眼镜。
“我只是在收集数据。根据观察，猫科哺乳动物对高温高蛋白碳水化合物的摄取反应……”
“喵～”那只小黑猫吃完鸡翅，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高跟鞋。
李牧清楚地看到，在巷口昏暗的灯光下，白骨精的耳尖瞬间红得像要滴血。
他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得浑身发抖。
（4）
团建的高潮，由哪吒和二郎神这对宿敌点燃。
起因是二郎神用他那堪比X光的眼神，精准挑出了一串烤得最完美的鸡翅，递给了哮天犬。
哪吒不干了，一脚踩在凳子上：
“杨戬！你凭什么说你烤的肉最好吃？有问过我的风火轮吗？”
说罢，他脚下“呼”地一声，窜出两团火焰，直接把一个备用烤架给卷了过来。
二郎神冷笑一声，缓缓摘下一直戴着的墨镜，露出了额头那只紧闭的竖眼。
“三昧真火烤出来的东西，火气太重，容易上火。要论精准控温，还得看我的。”
那只天眼缓缓睁开，射出一道微不可见的光束，聚焦在一块生牛肉上，牛肉表面瞬间发出“滋啦”一声，肉香四溢。
“天眼激光微雕，米其林三星水准，你懂吗？”
“都给我住手！”
李牧刚吼完，就被两人神通对撞产生的气浪掀了个跟头，狼狈地滚到一边。
下一秒，风云突变，原本晴朗的夜空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雷公和电母的身影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手里拿着一个酷似POS机的东西，面无表情地飘在半空。
一道冰冷不带感情的电子音响彻全场：
“检测到违规使用神通，扰乱凡间秩序。依天规第三十七条，对后勤部全员处以警告，并处罚款五百功德点，从部门经费中直接扣除。”
（5_）
凌晨两点，李牧身心俱疲地送走最后一位神仙，准备自己打扫这片狼藉。
巷子深处，突然传来“哗啦”一声。
他循声望去，竟是烧烤摊老板老周，正在默默地收拾被打翻的调料罐，嘴里还小声嘟囔着：“一群疯子……差点把我的摊子给拆了……”
李牧有些过意不去，走上前去想搭把手。
“老板，真不好意思，损失多少我赔……”
就在他靠近的瞬间，一抹微弱的月光照在老周的手腕上，他猛然看见，老周撸起的袖子下，皮肤上竟隐约闪过一道极其复杂的金色符文。
李牧的瞳孔骤然收缩：“老板，你也是……”
老周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把手缩回袖子里，动作快得不像个普通人。
他抬起头，不再是之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伙子，我看你们公司挺热闹的。”
他顿了顿，用抹布擦了擦手，慢悠悠地问：
“还招兼职吗？我做饭，还行。”
一阵夜风吹过，李牧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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