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的寒光像毒蛇的信子,舔向林凡的咽喉。
赵虎的狞笑在咫尺之遥炸开,唾沫星子溅在林凡脸上,混着他身上劣质酒的酸臭味,呛得人窒息。这一刺又快又毒,淬了“腐骨散”的刃口泛着青黑,哪怕擦破点皮,半刻钟内也会筋脉尽断。
“小心!”墨尘的嘶吼带着血沫,他拼尽最后力气拧身,想用后背挡住这一击。左臂的伤口被这猛力扯裂,血箭“噗”地喷在石壁上,蚀灵阵的纹路被血染红,像突然活过来的蜈蚣。
林凡瞳孔骤缩。
他看见墨尘带血的侧脸,看见赵虎眼底疯狂的贪婪,更“看见”那柄匕首周围,淡金色的气流纹路正拧成麻花——那是赵虎灌注全身力气的征兆,纹路越密,杀意越重。
就是现在!
眉心的玉简烫得像块烙铁,比在暗洞水道里那次更烈。林凡感觉有股热流顺着血管冲到手心,那些原本零散的淡金纹路突然活了,像刚破卵的小蛇,顺着他的血管窜到手心,尖细的“信子”舔向赵虎的匕首——碰到纹路的瞬间,小蛇们突然绷直,硬生生把匕首“顶”偏了方向。
他没学过任何术法,全凭本能往前一推——不是推人,是推那些疯狂扭动的气流纹路!
“嗡——”
空气里仿佛响起蜂鸣。赵虎的匕首突然像撞进了无形的漩涡,轨迹硬生生拐了个弯,擦着林凡的脖颈掠过,“噗嗤”扎进身后的石壁!整柄匕首没入近半,石屑混着铁锈簌簌落下,在林凡肩头积了薄薄一层。
“什么鬼?!”赵虎的狞笑僵在脸上,握刀的手像被看不见的钳子夹住,怎么拔都拔不出来。他能感觉到一股怪力缠着手臂,顺着筋脉往上爬,淡金色的纹路像活蛇吐信,碰到他的皮肤就猛地钻入,在胳膊上拱出蚯蚓般的鼓包,让他半边身子都麻了。
林凡自己也懵了。
指尖残留着气流划过的麻痒,像有无数细针在皮肤下游走。他低头看向手心,那里空空如也,可闭上眼,那些淡金色的纹路还在眼前浮动,顺着赵虎的手臂蔓延,把他的衣袖都染成了半透明的金。
“不可能……你这废物怎么可能……”赵虎的声音抖得像筛糠,恐惧突然压过了贪婪。他想起三年前检测灵根时,这小子明明是连灵气都吸不进的“无垢道体”,怎么可能使出这种诡异的手段?
墨尘也愣住了,半边身子倚在石壁上,胸口剧烈起伏。他看得最清楚——不是林凡身手多快,而是赵虎的动作自己“歪”了,就像被看不见的手拨了一下。这手法……像极了传说中的“规则干涉”,可那不是只有化神期大能才能触碰的领域吗?
“还愣着干什么?!”周明的怒喝突然从门外传来,他不知何时站在了禁闭室门口,身后跟着四个黑风寨匪徒,手悄悄揣在袖里,指腹摩挲着火折子的糙面——只要林凡被“误杀”在乱战里,“妖术附身”的罪名就再也洗不清,“赵师侄,还不快拿下这偷宝贼?!”
赵虎如梦初醒,另一只手猛地抽出腰间铁尺,带着破空声砸向林凡面门:“管你耍什么妖法,今天定要你死!”
铁尺带起的劲风比匕首更猛,刮得林凡脸颊生疼,连呼吸都滞涩了。他能“看见”铁尺周围的气流纹路比刚才更密,像团旋转的金色乱麻,显然赵虎动了真怒。
上次是巧合吗?还能再做到吗?
林凡的心脏狂跳,后背的冷汗浸透了单薄的囚衣。蚀灵镣突然收缩,腕骨像要被勒断,血顺着镣链滴在雪地上,每滴都冒着白气——那是生命力被阵力蒸腾的痕迹,疼得他眼前发黑。可就在这剧痛中,眉心的玉简又热了起来,像是在催促他——
看清楚!那些纹路的节点!
他猛地集中精神,视线穿透铁尺的阴影,直抵那团乱麻的核心——有三道最粗的纹路正在交叉旋转,像三股拧在一起的麻绳,正是力量最盛的地方。
“推!”
林凡在心里狂喊,双手齐出,指尖对着那三道纹路狠狠一按!这瞬间,他脑中突然闪过玄老的话“规则是刀也是毒”,指尖的热流猛地变冷——他知道这一下,又抽走了自己半分命。
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指尖撞上了什么东西,像按在绷紧的鼓皮上。淡金色的纹路突然崩开,像被戳破的气球,化作无数细小的金线四散飞溅。
赵虎的铁尺凭空顿了一下。
就是这刹那的停顿,救了林凡的命。他下意识地偏头,铁尺擦着他的耳廓扫过,带起的头发丝被齐齐斩断,飘落在地。
“轰隆!”
铁尺砸在身后的石壁上,整面墙都震了震。拳头大的碎石从头顶落下,砸在林凡背上,疼得他闷哼一声。更可怕的是,蚀灵阵被这巨力震得纹路大乱,红光暴涨,像有无数烧红的针往肉里扎。
“我的手!我的手!”赵虎突然惨叫起来。
他的右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僵硬,淡金色的纹路像蛛网爬满整条胳膊,皮肤下的青筋突突直跳,像是有活物在里面钻。这不是灵气反噬,更像是……被某种力量“同化”了。
“妖术!这是妖术!”周明脸色剧变,突然往后退了两步,对着黑风寨匪徒喊,“快!这小子被妖物附身了,快杀了他!”
匪徒们本就被刚才的变故惊得发懵,听周明这么一喊,立刻举着刀斧围上来。他们的动作又笨又狠,刀风里带着血腥气,显然手上沾过不少人命。
墨尘猛地抬手,仅剩的右臂挥剑格挡。“铛铛”几声脆响,他把最前面两个匪徒的刀架开,转身时左臂伤口正好撞上第三个匪徒的斧刃,骨头断裂的“咔嚓”声被打斗声掩盖,可林凡看得清楚,他后背的血瞬间浸透了道袍,顺着衣摆滴在地上,汇成一小滩。他踉跄着撞在林凡身上,滚烫的体温烫得林凡心口发紧。
“掌门!”林凡扶住他,只觉得入手滚烫——墨尘的体温高得吓人,显然是伤势恶化了。
“走……”墨尘的声音气若游丝,往他手里塞了个冰凉的东西,“从……从后窗……”
林凡摸出那东西一看,是块巴掌大的玉佩,上面刻着“青云”二字,边缘还沾着墨尘的血。这是掌门信物,据说能暂时屏蔽蚀灵阵的威力。
“想跑?没门!”赵虎缓过劲来,忍着手臂的剧痛扑上来,铁尺直指林凡后心。他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与其说是想杀人夺宝,不如说是被刚才的“妖术”吓破了胆,非要除之而后快。
林凡抱着墨尘往角落退,可身后就是冰冷的石壁,退无可退。匪徒们的刀斧已经逼到眼前,寒光把他的影子劈得支离破碎。
眉心的玉简烫得快要烧穿皮肤。
林凡的视线在混乱中扫过——赵虎的铁尺、匪徒的刀斧、墨尘渗血的道袍、地上旋转的碎石……所有东西周围,都缠着淡金色的气流纹路,像无数条乱窜的小蛇。
它们在动,在撞,在互相撕扯。
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钻进脑海:如果……如果不止是“推”呢?
他盯着离得最近的一个匪徒,那家伙举着斧头,正狞笑着往下劈。林凡的目光落在斧头周围最松散的一缕纹路——那是力量的薄弱点。
“拉!”
他猛地勾动手指。
那缕淡金色的纹路突然绷紧,像被人狠狠拽了一把。匪徒的斧头顿时失去准头,“哐当”砸在旁边的铁尺上,震得赵虎手臂发麻,铁尺脱手飞了出去。
“啊?!”匪徒自己也懵了,还以为是自己手滑。
就是现在!
林凡抱着墨尘,顺着这瞬间的空隙往墙角滚。蚀灵镣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咯吱”声,伤口擦过碎石,疼得他眼前发黑,却死死咬着牙没松手。
“拦住他!”周明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喊,“他想从后窗跑!”
赵虎捡起地上的匕首,红着眼追上来:“林凡!把宝物交出来!不然我让你碎尸万段!”
后窗就在眼前,是块朽坏的木格窗,外面糊着的纸早就破了,能看见外面飘着的雪花。林凡用肩膀猛撞窗框,“哗啦”一声,木片四溅,寒风裹挟着雪粒灌进来,冻得他一哆嗦。
“快跳!”墨尘推了他一把,自己却转身挡在窗口,“我替你拦住他们!”
林凡看着他单薄的背影,看着那些涌上来的刀斧,心脏像被攥住了。他突然想起墨尘塞给他的半块热饼,想起他深夜探监时疲惫的眼神,想起他此刻背后还在流血的伤口。
“一起走!”林凡抓住墨尘的胳膊,掌心的热流再次涌起。这一次,他“看”向的不是敌人的武器,而是周围所有的气流纹路。
他像个初学乐器的孩童,胡乱拨动着眼前的“琴弦”。
淡金色的纹路突然在他和墨尘周围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半透明的茧。匪徒们的刀砍在“茧”上,竟被弹了回去,斧头“哐当”落地,震得他们虎口发麻。
“这……这是什么?!”周明的声音都变了调。
赵虎不信邪,举着匕首狠狠刺向“茧”壁。匕首刚碰到淡金色的纹路,就像被磁铁吸住,再也进不了半寸。
林凡自己也惊得够呛。他不知道这“茧”能撑多久,只知道掌心的热流在快速消退,眉心的玉简开始隐隐作痛。
“走!”他再次发力,推着墨尘往窗外跳。
两人摔在厚厚的积雪里,“噗”地扬起一片雪雾。蚀灵阵的寒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风,刮得脸生疼。
“追!给我追!”赵虎的怒吼从禁闭室里传来,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
林凡顾不上浑身的疼,拉起墨尘就往密林里跑。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赵虎的叫骂、匪徒的咆哮、周明阴狠的指挥,像一群饿狼在身后追赶。
跑过一片松林时,林凡突然脚下一软,跌坐在雪地里。眉心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像有根针在往里钻。他捂住额头,看见淡金色的纹路正从指缝里往外渗,像要把他的魂魄都抽走。他摸向胸口,那里像被掏走了一块,空落落的疼——玄老的声音突然在脑中炸开:“蠢货!每次动规则都要抽本命气,再玩下去,不用别人杀你,你自己就先成干尸了!”
“林凡?”墨尘焦急地回头,却看见他脸色惨白,嘴角溢出一丝血沫。
“我……我没事……”林凡咬着牙想站起来,可四肢突然变得千斤重。他这才发现,刚才那几下“规则干涉”,根本不是没有代价的——那是在透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比灵力更重要的东西。
身后的脚步声已经到了松林边缘,赵虎的声音近在咫尺:“废物!我看你往哪跑!”
林凡抬头,看见赵虎举着匕首冲在最前面,眼睛里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他的右臂依旧缠着淡金色的纹路,却像是完全不顾忌了,只想杀了自己。
墨尘挡在林凡身前,举起仅剩的长剑,可他的手在抖,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林凡看着赵虎越来越近的脸,看着墨尘摇摇欲坠的背影,看着漫天飘落的雪花——雪花周围,也缠着淡淡的金色纹路,轻柔地旋转着。
一个念头,清晰得不像他自己的想法,钻进脑海:
雪花……是会飘的。
气流……是会动的。
如果……让它们动得再快一点呢?
林凡猛地抬起头,迎着赵虎的匕首,伸出了手。这一次,他没有推,没有拉,只是轻轻地、慢慢地,对着漫天风雪,划了一个圈。他“看见”雪花周围的气流纹路与自己眉心的玉简产生共鸣,淡金色纹路顺着雪花旋转,每片雪都成了“气流规则”的载体。
眉心的玉简发出一声细微的嗡鸣,像是在回应。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原本缓缓飘落的雪花,突然像被无形的风卷着,形成一道旋转的雪柱,“呼”地朝着赵虎扑去!雪柱旋转时,带起的松针像暗器,扎在赵虎脸上,与雪粒混在一起,在他伤口里融成冰碴,割得赵虎惨叫连连,眼睛都睁不开。
“什么鬼东西——!”
趁着赵虎被雪柱缠住的瞬间,林凡用尽最后力气,拽着墨尘冲进了更深的密林。
雪柱只持续了片刻就散了,可这片刻的功夫,足够他们消失在浓密的树影里。
赵虎抹掉脸上的雪,看着空荡荡的密林,气得将匕首狠狠插进旁边的树干:“林凡!你给我等着!就算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你找出来!”
密林深处,林凡靠在一棵老松树上,大口喘着气。眉心的疼痛暂时退去了,可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墨尘扶住他,看着他苍白的脸,又看了看他眉心若隐若现的淡金色纹路,眼神复杂得像深潭:“他突然抓住林凡的手腕,指腹按在他腕间的脉门——脉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比自己这重伤的人还虚。‘这力量……’他喉间发紧,‘你可知它要耗你多少命?’”
林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咔嚓”的断枝声、火折子摩擦的“沙沙”响——他们真要烧林子了。紧接着,是黑熊那标志性的大嗓门:“人呢?林凡那小子呢?!敢耍老子,把这林子给我烧了!”
黑风寨的人,也追来了。
林凡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看向墨尘,看着他背后还在流血的伤口,看着周围密不透风的树林,突然意识到——他们好像,跑进了一条死路。
而眉心的玉简,不知为何,又开始发烫了。这一次,烫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诡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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