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的远光灯劈开浓雾，把乱葬岗入口处的歪脖子树照得像具上吊的尸体。陆沉攥着手机的掌心全是汗，屏幕上还停留在去年直播时的最后一帧——镜头朝天，漆黑的夜空中飘着半透明的白影，弹幕里刷满了“特效好假”的嘲讽。
“确定要进去？”司机师傅叼着烟，后视镜里的眼神带着警惕，“这地方邪乎得很，前几年有个网红来拍探险视频，第二天被发现卡在坟头棺材里，人疯了。”
苏清月没说话，只是推开车门。她的裙摆扫过路边的野草，沾起的露水瞬间变成绿色的光点，像在给某种东西引路。陆沉跟着下车时，超人体质突然发出预警，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顺着脊椎爬上来。
【检测到高密度异常能量场，触发隐藏场景：乱葬岗的记忆回溯】
【当前可交互目标：17座未立碑坟茔，3处能量节点，1个滞留意识体】
虚空中浮现的选项框比医院里的更加凝实，紫黑色的边缘甚至在滴落粘稠的液体，砸在地上冒出滋滋的白烟。陆沉突然明白龙爷说的“复习选择”是什么意思——这些被系统标记过的地方，正在变成储存记忆的容器。
“这边。”苏清月的声音发飘，她闭着眼，绿色的数据流在指尖缠绕成线，牵引着两人往乱葬岗深处走。脚下的泥土松软得不正常，每一步都像踩在腐烂的棉絮上，偶尔还能踢到坚硬的东西，不知是石头还是骨头。
陆沉打开手机闪光灯，光柱扫过一片歪斜的墓碑。其中一块半截入土的石碑上，刻着个模糊的“李”字，碑前的供品早已腐烂成泥，但他的情感共鸣能力却捕捉到一股强烈的怨念——不是来自死者，而是来自某个活人的愧疚。
“停。”他拽住苏清月，闪光灯对准石碑旁的草丛。那里有个被踩扁的易拉罐，拉环上还挂着点布料碎片，颜色和去年直播时穿的外套一模一样。
苏清月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易拉罐。绿色的光芒渗入金属表面，浮现出一段模糊的画面：陆沉举着手机狂奔，镜头剧烈晃动，背景里传来女人的啜泣声，还有个低沉的男声在说“把眼睛闭上”。
“这不是你的记忆。”她突然抬头，瞳孔里的数据流乱成一团，“是系统当时强行植入的‘背景音’，用来增强直播效果。”
陆沉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终于想起被忽略的细节——那天直播到深夜，耳机里除了观众的弹幕提示音，确实有个若有若无的女声在哭，当时他以为是风声，现在想来，那声音清晰得不像自然现象。
“在那边。”他指着乱葬岗中心的老槐树。树干上缠着几圈褪色的红绳，其中一根还挂着个破手机壳，图案是系统选项框的简化版，显然是其他系统宿主留下的。
树下有个新挖的土坑，边缘还堆着新鲜的泥土。陆沉跳下去时，超人体质让他清晰地听到地下传来的心跳声——不是人类的，太慢了，每分钟只有三下，像在敲某种闷鼓。
“别碰！”苏清月突然大喊。陆沉的手已经碰到了坑底的东西，那是个用黑布包裹的长方体，触感冰凉，像块巨大的冻肉。
就在指尖接触的瞬间，周围的景象突然扭曲。浓雾散去，露出无数排列整齐的坟茔，每个坟头都插着手机，屏幕亮着，播放着不同宿主的死亡画面——有人被选项框吞噬，有人在三个选项间疯狂挣扎直到崩溃，还有个穿西装的男人，正对着镜头微笑着把枪口塞进嘴里。
“这些都是失败的宿主。”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黑布里传来。陆沉猛地后退，只见黑布自动解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尸体，而是台老式电视机，屏幕上正播放着他去年的直播回放。
画面里的陆沉举着手机瑟瑟发抖，镜头扫过老槐树时，树干上分明靠着个穿白裙的女人，长发遮住脸，脚尖离地半寸。而当时的他完全没看见，弹幕里的“特效”评论刷屏得异常整齐，像被某种力量操控着。
“系统需要观众，不是吗？”电视机里的女人抬起头，脸是模糊的色块，只有眼睛是两个黑洞，“你的恐惧，你的犹豫，你的每一次心跳加速，都是给‘它们’的养料。”
陆沉调动起情感共鸣能力，瞬间被一股庞大的悲伤淹没。这不是个体的情绪，而是无数枉死者的怨念集合体，它们被困在乱葬岗的能量场里，反复观看自己的死亡录像，就像被关在永恒的直播间。
“你是谁？”苏清月的绿光在掌心凝聚成球，她能感觉到这台电视机正在吸收周围的阴气，屏幕边缘已经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我是第一个选择‘诡异’选项的人。”电视机里的女人笑了，声音像信号干扰的杂音，“1998年，系统给我的选项是午夜挖开镇长家的祖坟，奖励是看见未来。”
画面突然切换到二十年前。年轻的女人举着煤油灯跪在坟前，铁锹挖开棺材的瞬间，里面躺着的不是尸体，而是个正在播放雪花的黑白电视。屏幕上闪过三个选项，和陆沉后来看到的一模一样。
“后来呢？”陆沉追问。
“后来我成了乱葬岗的‘信号塔’。”女人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每个选择诡异选项的宿主，都会给我补充能量。你很特别，陆沉，你的恐惧里藏着反抗的种子，这让‘它们’很兴奋。”
电视机突然剧烈抖动，屏幕上的回放画面被紫黑色的选项框覆盖：
【检测到关键记忆节点，触发终极选择分支：】
【1.摧毁电视机（释放所有怨念，奖励：阴物掌控力，代价：被怨念反噬）】
【2.观看完整回放（了解系统起源，奖励：过去视，代价：失去一段重要记忆）】
【3.拔掉电源（暂时平息异常，奖励：能量护盾，代价：乱葬岗的怨念将转移到江城百姓身上）】
“小心！”苏清月突然将绿光球砸向电视机。光球接触屏幕的瞬间炸开，无数人脸从屏幕里伸出手，抓向最近的陆沉。
陆沉的超人体质在此时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他侧身躲过抓来的手，同时抓起地上的黑布，猛地盖回电视机上。那些伸出的手发出凄厉的惨叫，缩回屏幕里，电视机剧烈震动，外壳开始冒烟。
“你不能阻止‘开播’。”电视机里的女人声音变得尖利，“收藏家已经激活了三个节点，明晚午夜，整个江城都会变成最大的直播间，每个人都要做出选择，没人能逃掉！”
陆沉突然想起龙爷给的照片，起源地巨塔基座上的“双生之选”刻字。他看向苏清月，发现她的眼神同样闪烁着明悟——系统从一开始就不是单个存在，它需要两个宿主，就像需要两个电极才能形成回路。
“我们不是来阻止的。”陆沉捡起地上的破手机壳，上面的选项框图案正在发光，“我们是来拿钥匙的。”
他将手机壳按在电视机顶部。两者接触的瞬间，发出刺眼的白光。陆沉感觉一股冰冷的能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与医院里沾染的紫黑色污染碰撞，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啊——！”他忍不住嘶吼，眼前闪过无数碎片画面：系统诞生的第一束光，无数平行世界的宿主在选项前崩溃，收藏家戴着面具在起源地巨塔前献祭，还有他和苏清月炸掉系统核心时，那些流散的光点其实是无数个微型选项框。
“原来系统从来没被摧毁。”苏清月扶住摇摇欲坠的他，绿色的数据流正在修复他体内紊乱的能量，“我们只是把它打散了，现在收藏家在重新拼凑。”
电视机的屏幕彻底碎裂，露出里面缠绕的电线，像一团绞死的蛇。那个穿白裙的女人身影最后看了他们一眼，化作无数光点融入陆沉体内：“记住，选项的本质不是选择，是筛选...筛选出能承受‘它们’目光的人。”
随着女人的消失，乱葬岗的浓雾开始散去。陆沉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多了个黑色的选项框纹身，边缘流动着微光，和手机壳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获得关键物品：怨念核心（可屏蔽一次选项惩罚）】
【解锁隐藏信息：系统的真正宿主是“观看者”，而非做出选择的人】
远处传来警笛声。陆沉拽着苏清月钻进树林，超人体质让他们在树影间穿梭如飞。跑出乱葬岗时，陆沉回头望了一眼，老槐树下的土坑已经被自动填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那台老式电视机的残骸，还在泥土里闪烁着最后一点微光。
“现在去哪？”苏清月的声音带着疲惫，她的脸色比刚才苍白了许多，显然使用预知能力的代价正在显现。
陆沉掏出手机，屏幕上自动跳出一条短信，发件人未知，内容只有一个地址——江城大学樱花大道。
“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他握紧苏清月的手，掌心的黑色纹身传来灼热的触感，“系统给我的第一个选项，强吻校花...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社死那么简单。”
出租车在樱花大道的入口停下时，夜风吹落了几片早开的花瓣。陆沉站在去年强吻苏清月的那棵树下，情感共鸣能力突然捕捉到一股熟悉的悸动——和那天下午一模一样，混合着慌乱、羞涩，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你当时为什么不躲？”他突然问。
苏清月的脸颊泛起红晕，手腕上的叶形印记与陆沉掌心的黑色纹身产生共鸣，发出交织的绿黑光芒：“因为系统给我的隐藏选项是...接住你。”
话音刚落，整棵樱花树突然剧烈摇晃，花瓣如暴雨般落下，在两人脚下堆积成粉色的地毯。地面开始震动，浮现出巨大的选项框轮廓，将整个樱花大道都框在其中，边缘流淌着金银双色的光芒——既不是系统的蓝色，也不是收藏家的紫黑色。
【检测到双生宿主共鸣，触发起源选项：】
【1.融合（双生能力合一，成为完整钥匙，代价：其中一人的意识将被同化）】
【2.对立（各自掌控一半力量，维持平衡，代价：永远无法彻底摧毁系统）】
【3.拒绝（保留独立意识，寻找第三条路，代价：承受所有选项的反噬）】
陆沉看着苏清月的眼睛，突然笑了。他想起医院里的止血钳，想起乱葬岗的电视机，想起那些被系统玩弄于股掌的宿主——他们都在选项里挣扎，却忘了选择本身就是最强大的力量。
“我选第四个。”他握住苏清月的手，掌心的黑色纹身与她的绿色印记彻底融合，发出耀眼的白光，“我们选...改写选项。”
白光爆发的瞬间，陆沉仿佛听到了无数欢呼声。不是来自人类，而是来自那些被困在选项框里的怨念，那些被系统筛选掉的灵魂，那些在无数平行世界里做出不同选择的自己。
当光芒散去，樱花大道恢复平静，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金银双色的光点。陆沉和苏清月对视一眼，同时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变得前所未有的顺畅，医院和乱葬岗带来的副作用正在消退。
“看来‘它们’也等不及了。”苏清月的笑容里带着释然。
陆沉抬头望向江城电视塔的方向，那里的灯光正在夜色中闪烁，像在倒计时。他知道，明晚的决战不仅是和收藏家，更是和那些隐藏在幕后的“观看者”，和那个玩弄选择的系统本质。
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被动选择的宿主。
他们是带着所有选项而来的——破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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