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举着手机，屏幕不停闪。
胖胖喉咙里滚着低吼，前爪压在她脚背上。
高芸芸没动，只把左手抬到眼前。
胎记青得发亮，像有东西在皮下爬。
她转身进屋，拧开厨房水龙头。
盐水倒在瓷碗里，手指浸进去。
青纹一颤，泛起一圈涟漪。
胖胖一瘸一拐跟进来，低头舔自己爪垫。
裂口渗出的血丝凝成晶粒，落在碗沿。
它叼起一根晶化狗毛，蘸了盐水，轻轻碰上她无名指。
“嗡——”
胎记猛地一震，青光炸开。
碗里水面浮出星图，七点微光连成藤蔓状阵纹。
高芸芸屏住呼吸。
胖胖耳朵紧贴脑袋，琉璃瞳孔缩成细线。
阵纹转了三圈，突然跳动，指向绣裙方向。
高芸芸抽出手，水珠甩在瓷砖上，留下七个光点。
她走到阳台，掀开绣裙一角。
罗盘还在，指针疯转，最后定住——还是五金店。
胖胖用鼻子顶她手腕：“看。”
高芸芸盯着胎记：“你在叫我看这个？”
胖胖点头，肉垫按上她手指。
阵纹又亮了，这次映出一道紫电，劈开夜空。
画面断断续续，有个女人背影站在雷下，怀里抱着银杏枝。
她手腕上戴着那只翡翠镯，正往空中抛。
镯子飞旋，裂开一道缝，一缕白光钻进去。
高芸芸手抖：“那是……妈妈？”
胖胖喉咙里发出呜咽，爪垫发烫。
它想用剑气稳住画面，身体却一歪，嘴角渗出血丝。
高芸芸一把抱住它：“别用了！你撑不住！”
胖胖甩头，硬是撑着站直，琉璃眼死死盯着胎记。
画面又闪。
女人转过脸，是林秋菊。
她嘴唇动，没声音。
高芸芸凑近，心跳如鼓。
她无意识转动左腕，翡翠镯滑到掌心。
镯内侧那行《青帝引气诀》残章微微发亮。
胎记阵纹一震，和镯光连成一线。
林秋菊的唇形清晰了。
“乖女儿，活下去。”
高芸芸眼泪砸下来，正好落在胎记上。
“妈妈当年是不是把雷劈成了盆栽肥料？”她忽然笑了，声音发抖，“你说你最爱种花，连天雷都舍不得浪费，肯定拿去当肥料了对不对？”
话音落。
胎记轰然炸开青光。
画面定格。
林秋菊把银杏枝插进地里，银光缠绕，根系钻出泥土，瞬间长成大树。
她割破手指，血滴在镯子上，低声念咒。
阵纹浮现，正是胎记上的星图。
她把镯子按进自己心口，撕下一块魂魄，封进去。
然后她转身，冲着虚空笑：“别怕，妈妈在。”
画面碎了。
高芸芸跪在地上，手抓着绣裙，喘得像被抽了骨头。
胖胖用脑袋顶她肩膀，爪垫覆上她心口。
胎记还在跳，青光顺着血管往心脏钻。
高芸芸咬牙：“让我看看妈妈留了什么。”
她按住心口，闭眼。
青光汇成细流，冲进心脉。
刹那间，五脏六腑像被藤蔓缠紧。
她闷哼一声，冷汗直流。
胖胖喉咙滚出低吼，爪垫发烫，剑气渗出，顺着她皮肤游走，护住心脉。
翡翠镯突然浮空，悬在她面前。
玉身裂开细纹，血丝般的篆文从内浮现。
《青帝引气诀》全文，一字不落。
高芸芸睁眼，瞳孔里映着金字游走。
她伸手去接。
镯子落回掌心，烫得像烧红的铁。
胖胖趴下，喘得厉害，琉璃眼暗了。
高芸芸抱它进怀里：“你傻不傻，仙力都快没了还硬撑。”
胖胖舔她手心，喉咙里哼出一声，像笑。
窗外风大了。
绣裙被吹起，扫过罗盘。
指针猛地一跳。
不是指向五金店。
是反向指回来，直对花店二楼卧室。
高芸芸抬头。
胖胖耳朵竖起，突然扑过去，用身体挡住她视线。
它叼来绣裙，盖住她和胖胖。
高芸芸挣扎：“让我看！”
胖胖死死压着她，爪垫按住她胎记，不让她再催动阵法。
楼下传来脚步声。
整齐，像列队。
高芸芸竖耳听。
是那三个女人，停在花店门口。
手机屏幕亮着，照出她们的脸。
嘴角咧着，和镜中倒影一样。
她们举起手机，对准花店招牌。
咔嚓。
咔嚓。
连拍三张。
然后转身，步伐一致，往五金店方向走。
高芸芸推开胖胖，冲到窗边。
“她们拍的是……我？”
胖胖咬住她衣角，拖她后退。
高芸芸甩开它：“我得知道她们在干什么！”
她抓起翡翠镯，往手腕戴。
镯子刚碰皮肤，整条左臂青筋暴起。
胎记烧得发黑。
她闷哼一声，跪倒。
胖胖扑上去，用脑袋顶她心口，爪垫死死按住胎记。
青光被压回去。
高芸芸喘着抬头：“妈妈……你想告诉我什么？”
胖胖喉咙里发出低鸣，琉璃眼映出窗外。
高芸芸顺着看去。
五金店屋顶，腾起一股青烟。
烟柱笔直，像香火。
烟里浮出无数双眼睛，全盯着花店。
高芸芸手指掐进掌心。
胖胖突然叼来绣裙，裹住她全身。
它自己趴上去，像盖被子。
高芸芸想动，动不了。
她听见远处传来钟声。
一下，两下。
不是庙里的。
是张家祖坟方向。
胖胖耳朵抖了抖。
它抬头，看向镜头外。
画面切。
张家祖坟。
所有牌位无声转动，木面吱呀，齐齐对准花店二楼窗棂。
守夜人打盹，手机自动亮起。
前置摄像头对准天空。
屏幕里，青烟缭绕，牌位阵列，正中浮现一行字：
“阴兵借道，母女连心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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