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我命令，”海世良的声音在瞭望塔上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将刘猛的尸体拖到演武场，午时三刻，祭旗！”
“祭旗！”老疤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好！就该如此！让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看看，招惹咱们龙巢岛的下场！”
吴明却眉头微蹙：“首领，祭旗虽能立威，但刘猛毕竟曾是一方海盗头目，如此处置，会不会让黑风寨等势力觉得我们过于残暴，反而坚定他们联手对抗我们的决心？”
“残暴？”海世良冷笑一声，转身望向演武场方向，“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兄弟的残忍。刘猛屠戮沿海渔村时，可曾想过‘仁慈’二字？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龙巢岛的规矩——犯我者，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吴明和老疤：“至于黑风寨，若他们真心归顺，自然会明白这是杀鸡儆猴；若他们包藏祸心，即便没有祭旗，该来的刀兵也躲不过。吴明，你即刻带人拟定祭文，既要痛斥刘猛罪状，也要宣告我龙巢岛‘三不劫、三必劫’的铁律，让岛上兄弟和外来者都听得清清楚楚！”
“是！”吴明躬身领命，眼中再无犹豫。他明白了，海世良要的不仅是震慑，更是对“龙巢岛理念”的公开宣示——他们不是乌合之众，而是有规矩、有信仰的海上力量。
老疤早已按捺不住，瓮声瓮气地喊道：“俺这就去带人收拾那狗贼尸体！保证让他死前风光，死后……更‘风光’！”说罢提着鬼头刀，大步流星冲下瞭望塔。
午时三刻，龙巢岛演武场。
海风卷起猎猎战旗，数百名龙巢岛弟兄列阵肃立，甲胄鲜明，杀气腾腾。场地中央，刘猛的尸体被粗麻绳捆在一根高大的木桩上，昔日不可一世的海盗头目，如今双目圆睁，死不瞑目，身上的血污与伤口在阳光下格外狰狞。
海世良一身玄色劲装，立于高台之上，左手按在腰间佩剑，右手高举火把。吴明站在一旁，展开泛黄的宣纸，以洪亮的声音宣读祭文：
“维永乐某年某月某日，龙巢岛首领海世良，率麾下弟兄，以贼首刘猛之尸，祭我战旗！刘猛者，恶贯满盈，勾结奸商，屠戮良善，犯我疆土……今我龙巢岛奉天承运，为民除害，斩此贼首，以安海疆！”
“我龙巢岛立誓：不劫大明百姓，不劫渔船，不劫贡船！必劫倭寇，必劫残民走私巨商，必劫外虏侵扰之敌！凡我弟兄，恪守此律，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若有违背，天人共诛！”
“祭——旗！”
海世良猛地将火把掷向木桩下的柴堆。烈焰腾地而起，迅速吞噬了刘猛的尸体。火光映照着弟兄们的脸庞，有人眼中闪过快意，有人紧握刀柄，更多人则在“三不劫、三必劫”的誓言中，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他们不再是被世人唾弃的海盗，而是守护海疆的“义师”。
“首领万岁！”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响彻海岛：“龙巢岛万岁！靖海龙王万岁！”
海世良站在高台之上，望着下方群情激昂的弟兄，心中涌起一股热流。这便是他要的“信仰”——不是盲从，而是基于共同理念的凝聚。
祭旗仪式刚结束，阿秀匆匆穿过人群，登上高台，低声道：“首领，吴先生，李默那边有消息了。”
三人快步走向船坞。刚靠近，便听见李默兴奋的呼喊：“首领！成了！你看这炮！”
只见船坞中央，一门黝黑的佛郎机炮被固定在崭新的炮架上，炮身刻着螺旋纹，炮口闪烁着冷光。李默正用一块绒布擦拭炮管，脸上满是得意：“这是从刘猛船上拆下来的破烂货，俺给它换了膛线，加了准星，又把炮架改成了可旋转的！现在这炮，射程比以前远三成，精度更是没得说，打三百步外的酒坛子，保管一箭双雕！”
“一箭双雕？”老疤凑过来，一脸怀疑，“你小子别吹牛，俺来试试！”
李默也不恼，指着远处海面上漂浮的一个旧木桶：“疤哥，你要是能用这炮打中那木桶，俺把俺珍藏的那坛‘烧刀子’送给你！”
老疤撸起袖子，在李默指导下调整炮位、装填弹药。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炮弹擦着木桶飞过，在海面上炸起一道水柱。
“嘿！差一点！”老疤不服气，还要再试，却被海世良按住肩膀。
“不必试了。”海世良看着炮身的改进，眼中闪烁着精光，“李默，三天内，能不能把缴获的五门佛郎机炮全部改造完成？还有那艘最大的‘狼牙’号，必须加装两门主炮，加固船舷！”
“三天？”李默皱了皱眉，随即一拍胸脯，“放心！俺带弟兄们连夜赶工，保证误不了事！”
“好。”海世良转向阿秀，“情报呢？”
阿秀递上一张草图，上面用炭笔标注着几个岛屿的位置：“我们审了几个刘猛的俘虏，他们交代，刘猛最近三个月，每月都会去‘蛇岛’和一艘挂着‘万字旗’的大船交易。据说是用劫掠来的丝绸、瓷器换火炮和粮食。那‘万字旗’，很可能就是吴先生说的走私集团标志。”
“蛇岛……”吴明沉吟道，“此岛位于黑风寨势力范围边缘，看来刘猛背后的走私集团，和黑风寨也脱不了干系。”
海世良手指在草图上一点，冷声道：“阿秀，让‘鬼影’号悄悄去蛇岛附近侦查，务必查清那艘‘万字旗’大船的底细。另外，密切关注黑风寨的动向，他们使者回去后，寨内可有异常调动？”
“有！”阿秀点头，“我们的人看到黑风寨码头多了三艘快船，似乎在装运武器。还有，他们的瞭望塔增加了三倍守卫，日夜有人放哨。”
海世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黑风寨根本没打算“诚意合作”。
“吴明，”他转头道，“《战时条例补充细则》定稿了吗？立刻颁布下去，尤其是军功奖惩和伤亡抚恤，要让每个弟兄都清楚——跟着我海世良，有功必赏，有难我扛！”
“已经定稿了！”吴明递上一本线装册子，封面上写着“龙巢岛战时条例补充细则”，“其中规定，斩杀倭寇一名赏银五两，缴获火炮一门赏银二十两，重伤者由岛上药庐终身负责医治，牺牲者家属每月可领十斤米、半斤盐，子女由岛上学堂免费教养……”
“很好。”海世良接过册子，翻到“战利品分配”一页，提笔在末尾添了一句：“凡劫掠所得，三成归公，三成按军功分配，四成用于弟兄们的粮饷与抚恤。”
“首领，这……”吴明一惊，“四成用于粮饷，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海世良合上册子，目光坚定，“弟兄们拿命拼来的东西，自然要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只有让他们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才会真正为龙巢岛卖命！”
夕阳西下，龙巢岛渐渐安静下来，只有船坞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和演武场上弟兄们操练的呐喊。海世良独自站在瞭望塔上，望着黑风寨方向的海面，那里已是一片漆黑，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三天期限，转眼即至。
黑风寨的答复会是什么？是带着诚意归顺，还是……带着刀兵来犯？
海世良从腰间抽出那把伴随他重生的短刀，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不管是哪种，”他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龙巢岛，早已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夜色渐浓，海风呜咽，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而龙巢岛这艘刚刚扬帆的战舰，正迎着暗流，悄然绷紧了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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