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红液体还在顺着萧烬的左手掌心往下淌，滴在玄黄塔的地砖上，像一串密码。他没擦，也没管，只是盯着混沌碑虚影缓缓旋转，碑面那六个字——“可噬天道本源”——正一明一暗地闪着光，像是在呼吸。
他抬起右手，指尖轻轻点在碑纹中央。
“不是改，是重写。”他低声说，“老子当了这么多年考生，现在，轮到我出题了。”
话音落，左手猛地一震，金红液体瞬间凝成一道细线，顺着碑影缠绕而上。他闭眼，烛照之瞳三重能力全开，视野里，天地法则不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而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每根线都标着符文，每个节点都写着规则。
他伸手，直接在识海里“拽”出第一条线——天劫引雷术。
这玩意儿原本是玄黄塔用来“考核”飞升者的手段，实则是个吸灵大阵，雷劫越强，吸得越狠，修士飞升一次，大陆灵气就被抽走三成。萧烬冷笑一声，神魂化刀，直接把这条符文链斩断。
“从今往后，破境不靠雷劈，靠过三关。”他一边拆解一边重构，“心、力、道，少一个字，别想往上走。”
混沌碑嗡鸣一声，碑面浮现出新律：
“修士破境，无需天劫，唯过混沌碑三关：心、力、道。”
字一成，塔心猛然一震，一股无形的波动扫过整片大陆。
与此同时，远在千机阁的观测台上，一面布满裂纹的青铜镜突然亮了。镜面浮现出四域灵气流动图，原本因天劫频繁而枯竭的北荒，灵气浓度曲线开始缓慢爬升；南疆的毒瘴之地，竟有灵草破土而出。
“动了。”千机阁主眯眼看着镜面，“塔心规则，真的被换了？”
他一挥手，一名弟子立刻扛着一台锈迹斑斑的仪器疾奔而出：“送去玄黄塔，让萧烬亲自接引！这是上古星轨观测仪，能验灵脉走向，别让他以为咱们在瞎捧。”
那弟子跑得飞快，一边跑还一边嘀咕：“捧？现在谁敢不捧啊，前两天执法堂那批人还想重启天道祭坛，结果呢？被一道光门吸走，听说掉进万毒谷了，连骨头都没剩。”
而此时，玄黄塔顶层。
萧烬正盘膝而坐，混沌碑悬于头顶，金红光芒笼罩全身。他刚把新规则刻进塔基，识海就传来一阵滞涩感，像是有沙子卡在齿轮里。
“还不老实？”他冷哼一声，左手一抬，掌心那道裂痕中渗出的金红液体，瞬间化作一道锁链，直插识海深处。
那里，一团残存的天道意志正试图重组，刚凝聚出半个符文，就被锁链绞碎。
“借初代宗主和天魔主的‘双源之力’立的规矩，你们也敢反？”萧烬冷笑，“他俩都被我封成琥珀了，你们算个啥？”
他一边镇压残余法则，一边等千机阁的消息。
他知道，光自己说了不算，得有人“认证”。
半个时辰后，那名弟子气喘吁吁地冲进塔殿，把观测仪往地上一放：“千机阁主有令，此仪可验大陆灵脉，若新规则真能反哺地气，请您接引共鸣！”
萧烬看了眼那破铜烂铁，差点笑出声：“你们阁主还挺会演。”
他没废话，直接抬手，混沌碑光芒一卷，将观测仪整个吞了进去。
下一秒，仪器镜面爆发出刺目青光，四域灵脉图清晰浮现。所有人瞪大了眼——
原本因天劫消耗而枯竭的灵脉，竟在缓慢复苏！更离谱的是，那些常年贫瘠的边荒之地，灵气浓度增幅最高，有些地方甚至开始自发凝聚灵雾！
“这……这不对啊。”那弟子喃喃，“天劫停了，按理说天地灵气该停滞才对，怎么会……反哺？”
萧烬淡淡道：“以前天劫吸走的灵能，现在全被混沌碑转化成‘静滞灵流’，重新灌回地脉。你们以为天道是公平的？它就是个收租的包租公，我不过是把租金退给租客。”
消息像长了翅膀，半天不到就传遍四域。
中小宗门集体炸锅。
“真的假的？以后破境不用挨雷劈了？”
“千机阁都认证了，还能有假？听说北荒老李家那孙子刚结丹，混沌碑直接放行，连关都没让他过！”
“那咱们以后是不是也能冲一冲飞升？”
而太虚宗某处密室。
三名长老团残党围坐在一座残破祭坛前，脸色铁青。
“他疯了！”一人怒拍石台，“废天劫，改飞升，他想当新天道？”
另一人冷笑：“他不是想，他是已经干了。千机阁都站他那边了，咱们再不动手，等他把新秩序立稳，咱们连渣都不剩。”
第三人阴沉着脸：“祭坛还能用，天道残响还在。只要引动最后一道雷劫，反噬他的神魂，混沌碑必崩！”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结印。
祭坛缓缓亮起，一道微弱的雷光在空中凝聚，带着腐朽的威压，直指玄黄塔方向。
“去！”
雷光破空而出。
萧烬早就等着呢。
他甚至没睁眼，只是嘴角一勾：“终于来了。”
烛照之瞳早已锁定这三人的灵力节点，从他们结印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们会干什么。他不仅没拦，还故意放任祭坛启动——就为了等这一刻。
“你们拜的，早不是天道了。”他睁开眼，左手一抬，“现在，拜的是我定的规矩。”
混沌碑轰然转动，碑面浮现一行新指令：
“飞升通道模拟程序——启动。”
那道雷光刚飞到塔顶，就被一股无形之力拽住，硬生生拐了个弯，砸进混沌碑底部。碑体一震，一道扭曲的光门在祭坛上方撕裂。
“不好！”一名长老脸色大变，想收术，却发现灵力被反向牵引，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光门里飞。
“不——！”
三名长老连同百余名执法堂旧部，全被吸了进去。光门一闪，闭合。
萧烬看了眼观测图，嘴角微扬。
北荒妖兽山脉深处，三道人影从天而降，砸进一群金睛妖猿的领地。领头长老刚爬起来，就被一棒子抽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南疆万毒谷，另一批人直接掉进毒心沼泽，连挣扎都没几下，就被绿雾吞了。
至于那批被扔去轮回海边缘的，运气最差——刚落地，就被海面下伸出的触手拖进深渊。
“清了。”萧烬吐出两个字，终于松了口气。
他低头看着左手，碑纹依旧在渗金红液体，但流速慢了。混沌碑运转正常，新规则也已扎根，四域灵气持续回升，一切看起来都稳了。
可就在这时，他识海深处，忽然传来一丝阴冷。
像是一根针，轻轻扎进神魂最深处。
他立刻催动烛照之瞳自查，却发现瞳中金红光芒比之前暗了一截，识海里的混沌碑虽在运转，但碑底……浮现出一道极淡的黑痕。
那痕迹，弯弯曲曲，像一枚指印。
他心头一沉。
狐月这时走了进来，脚步很轻。她看了眼萧烬的脸色，眉头一皱，三尾火残余的感知瞬间展开。
下一秒，她瞳孔微缩。
“你神魂里……”她低声说，“有东西在呼吸。”
萧烬没动，左手碑纹微微一颤，金红液体滴落在地，缓缓铺开。
这一次，没成字，也没成图。
而是……一圈一圈地扩散，像涟漪。
涟漪中心，隐隐浮现出四个字的轮廓。
可还没等看清，那液体突然凝固。
萧烬抬起手，盯着掌心裂痕。
它在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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