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盯着墙角那堆灰烬，指尖还残留着霜烬火划过空气的刺麻感。刚才那一击，火团在触碰到符纸的瞬间先凝出冰晶，紧接着内部爆燃，整张符就像被从里往外撕碎的纸片，无声无息地化成了粉末。
但灰烬里那道暗紫纹路，让他眉头一跳。
这颜色他见过——昨晚万象炉底的“封”字裂痕亮起时，就是这种近乎腐烂血液般的紫。不是巧合，是连根的。
他没动，只是把左手掌心翻过来，混沌碑纹微微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那股牵引感还在，从禁足院地下传来，节奏越来越急，像有人在敲鼓，一下比一下狠。
“你还真敢玩。”他冷笑一声，盘腿坐下，闭眼不再看灰烬。
功法必须再跑一遍。这次不是试运行，是冲关。
《玄冰诀·补全版》在他识海中缓缓展开，三条从《噬心诀》剥离出的技巧如铁链般嵌入原功法：灵力压缩术卡在引气篇，经脉逆冲法接在周天循环节点，气旋凝核诀则牢牢钉在第三层“玄霜凝脉”的核心位置。
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内残存的霜烬火被调动，顺着左脉走冰，右脉走火，两股力量刚一汇合，立刻像炸了锅的油锅泼进冷水，轰地炸开。
疼。
不是普通的疼，是经脉被两股相反力量硬生生撕开的剧痛。皮肤表面浮起细密血珠，肩胛骨处传来撕裂般的闷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肉里钻出来。
烛照之瞳二重自动开启，视野里灵力乱流如风暴般横冲直撞——火脉过载，冰脉堵塞，再这么下去，不出三息就得爆体。
“压！”他低吼，左手猛地拍向右臂经络，幽冥冷火化作三道寒锁，强行压制火灵力流速；右手离火微吐，灼烧左脉三处冰结，疏通堵塞。
一冷一热，一压一通。
这不是第一次了，但这一次，他没给灵力对撞的机会。趁着两股力量刚被控住的刹那，他直接启动“经脉逆冲法”。
灵气倒流，如同逆水行舟，每推进一寸都像在拿刀刮骨。可正是这股痛感，让他神识前所未有的清醒。
“再来！”
第四次周天开启。
冰火双灵力在螺旋气流带动下，终于不再互斥，反而开始缓缓交融，形成灰蓝与雪白交织的灵力漩涡。速度越来越快，丹田内仿佛刮起了一场微型风暴。
就在第五次周天即将完成时，识海深处突然传来一声低沉龙吟。
不是幻觉。
也不是混沌碑的提示音。
那声音像是从远古传来，带着某种血脉层面的共鸣，震得他神魂都在发颤。
“别吵。”他咬牙，强行压下躁动，继续引导灵力。
可就在这瞬间，丹田内的灵力漩涡中心，竟浮现出一道极淡的龙形虚影。只有指甲盖大小，盘踞在气旋核心，一闪即逝。
萧烬瞳孔微缩。
但他没停。
功法还在运转，灵力还在压缩，痛感还在刺激神经。他知道，现在停下来才是最危险的。
第六次周天。
灵力漩涡稳定成型，霜烬火在丹田内缓缓旋转，温度低得能冻裂岩石，内里却藏着焚山煮海的暴烈。
【提示：冰火同流稳定，可破低阶幻术、抵御阴寒侵蚀】
识海中浮现一行金红小字。
他睁开眼，眸光一凛。
成了。
他抬手，掌心浮起一团火——灰蓝为底，边缘泛白，像是极寒之地燃烧的鬼火。他屈指一弹，火团飞出，直击墙角另一张残符。
符纸瞬间冻结，裂开蛛网状冰纹，下一秒，冰层炸裂，化作灰烬飘散。
干净利落，无声无息。
“这次稳了。”他咧嘴一笑，“再大的动静也藏得住。”
他正要收手，左手掌心忽然一烫，混沌碑纹不受控制地亮起，金红光芒投射在屋顶。
他抬头。
那光竟在屋顶勾勒出一道虚影——四角方正，檐角飞翘，塔身刻满古老符文。
玄黄塔。
第二重虚影。
只存在了不到一息，便消散无踪。
萧烬盯着那片空白，眼神渐冷。
这玩意儿怎么又来了？上次见它，还是在藏经阁翻到那本残破古籍时，上面说玄黄塔共九重，镇压域外天魔，每开启一重，便有天地异象。
而现在，它居然因为一个炼气期的突破，显了影？
“要么是塔认我，”他低声，“要么……是它怕我。”
他没再多想，直接盘膝坐下，开始冲击炼气圆满。
第九星，是炼气境的终点。再往上，就是筑基，灵气化液，脱胎换骨。但现在，他还不能动。
外门不能有筑基者。
他得卡在最后一星，卡到最合适的时候再破。
但这一星，必须拿下。
他运转“灵力压缩术”，将周身灵气极速凝炼，密度翻倍。紧接着，“气旋凝核诀”启动，灵力在丹田内形成螺旋风暴，一次次冲击瓶颈。
第一次，失败。
灵力反冲，震得他喉头发甜。
第二次，仍差一线。
经脉胀痛，像是要炸开。
第三次，他直接催动霜烬火，让冰火双灵力在气旋中心交汇，形成一股撕裂性的力量，轰然撞向屏障。
“给我——开！”
刹那间，天地变色。
外门上空灵气剧烈波动，如同潮水般向他居所汇聚。空气扭曲，空间涟漪一圈圈荡开，远处几名正在练功的弟子直接被震退数步，一脸惊骇。
“谁在突破？！”
“这动静……炼气圆满？！”
“不可能！外门最近谁有这资质？”
议论声四起，无数目光投来。
而在内门某座雅致小楼中，夜无痕手中茶杯猛地一颤，滚烫茶水泼了满手。
他没管。
只是死死盯着外门方向，眼中寒光暴涨。
“萧烬……你竟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他一掌拍碎茶几，声音低得几乎咬牙切齿：“这才多久？三个月前你还被废了修为，现在就炼气圆满？你到底吞了什么？”
他猛地起身，袖袍一挥，玉牌碎裂声清脆响起。
“传令下去，盯紧他。从今天起，他的一举一动，我要知道得比他自己还清楚。”
外门，萧烬居所。
灵气潮汐仍未平息。
他盘坐中央，周身灰蓝与雪白交织的灵力缓缓旋转，丹田轰然一震，第九颗星纹在识海中点亮。
炼气圆满。
成了。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金红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左手掌心碑纹再度发烫，比之前更剧烈。
不是警告。
是共鸣。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遥远的地方，回应了他的突破。
他低头看着掌心，混沌碑纹缓缓旋转，金红光芒流转，竟与丹田内的霜烬火产生某种共振。
屋顶，那道玄黄塔虚影再次浮现，比刚才更清晰了一瞬。
紧接着，万象炉从袖中轻震，炉底“封”字裂痕泛起暗紫微光，与碑纹光芒短暂交汇。
空中，一道极淡的“封”字烙印一闪而过，与昨夜残页焚烧时出现的痕迹，分毫不差。
萧烬盯着那烙印，忽然伸手，将万象炉翻了过来。
炉底朝上，裂痕正对掌心。
两道光，一金红，一暗紫，在空中交汇的刹那——
炉身轻轻一颤，底部裂痕深处，隐约浮现出一只眼睛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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