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的脚刚踩上实土，膝盖就一软，差点跪下去。狐月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胳膊，没让他摔实。
“别硬撑，你心口那道印子还在渗血。”
“死不了。”萧烬咬牙，抬手抹了把嘴角，血混着汗，黏在指头上，“宗主那一掌，八成力道被混沌碑吃了，剩下两成……还能扛。”
狐月没接话，只把他的胳膊往自己肩上搭得更稳了些。两人贴着地皮往前挪，身后那股追踪的灵识波动像狗皮膏药似的黏着，时不时往心脉里钻一下，疼得人太阳穴直跳。
“走不了官道。”萧烬喘了口气，“太虚的追兵肯定已经封了东域，咱们得绕。”
“往哪绕？”
“南边。”他眯起眼，左眼瞳孔深处泛起一丝金红，“地底下有条老路，妖族百年前废弃的迁徙道，顺着它能穿到迷雾林——你们的地盘。”
狐月挑眉：“你连这都知道？”
“烛照之瞳不是摆设。”他扯了扯嘴角，“再说了，你当我白看那么多古籍？只是以前没人信我。”
两人不再多言，借着轮回海边缘的死气遮掩气息，狐月用尾巴卷住萧烬腰身，悄无声息地滑进一道地裂。底下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萧烬能感觉到地脉的流向，像血管一样在岩层里跳动。他一边走一边用混沌碑吞那股追踪烙印，每吞一口，心口就灼一下，疼得他牙根发酸。
“再忍忍。”狐月低声，“前面有阵法波动，应该是边境守卫。”
果然，没过多久，前方雾气渐浓，空气中浮起一层淡绿色的瘴气，闻着像腐烂的草药。
“噬心瘴。”狐月皱眉，“他们设了关卡。”
话音刚落，三道身影从雾中浮现，手持骨矛，眉心烙着妖族战纹，眼神冷得像冰渣子。
“人类？”领头的妖卫冷笑，“滚出去。迷雾林不收外人。”
萧烬没动，反而抬起左手，掌心朝上。血纹浮现，紫金交错，混沌碑缓缓震动。
“你这是找死——”
“等等。”狐月打断他，声音冷了下来，“他是我生死契盟友。”
三名妖卫脸色一变。
生死契不是随便能结的，尤其是对妖族圣女而言，等于把命交出去一半。
可领头的妖卫还是不信：“圣女殿下，人类狡诈，万一他是骗你呢？”
萧烬没解释，直接割开掌心，鲜血涌出的瞬间，混沌碑轰然运转。血纹中浮现出一道金红龙影，与妖族圣山图腾的纹路隐隐共鸣。
“烛照的气息。”一名妖卫低呼，“这人……体内有龙魂？”
“不止。”萧烬冷笑，“我刚从宗主密室出来，手里还攥着他勾结天魔的证据。你们要是现在赶我走，等太虚把塔心封印破了，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们。”
狐月趁机踏前一步，九尾舒展，一股血脉威压铺开，瘴气瞬间被逼退三丈。
“我以圣女之名担保。”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人若有一句虚言，我愿受族规处置。”
沉默了几息，领头妖卫终于收矛：“可以进，但不得擅离古道。长老会要亲自审问。”
萧烬点头，跟着狐月穿过瘴气带。
越往里走，空气越清爽，林间雾气凝成露珠，挂在藤蔓上像串串水晶。没多久，眼前豁然开朗，一座悬浮山峰悬在云海之上，山腰刻着巨大的图腾柱，正是妖族圣山。
长老会设在山巅议事殿。
七位长老围坐一圈，个个眼神锐利，盯着萧烬像在看一块可疑的肉。
“狐月，你带个重伤的人类回来，说要我们出兵？”坐在主位的老者开口，声音沙哑，“太虚宗内斗，关我们什么事？”
“因为这不是内斗。”萧烬从怀里掏出青铜铃铛，放在石案上，“这是控制夜无痕的法器，铃身铭文和天魔咒印同源。而下令的人，是太虚宗主。”
他指尖一动，混沌碑运转，铃铛表面浮现出密信残影——宗主亲笔写的“萧烬可为祭品”几个字清晰可见。
殿内一片死寂。
“你们人类自己养的祸根，凭什么让我们掺和？”另一位长老冷哼。
“因为祸根早就种下了。”狐月起身，手中浮现一卷古旧卷轴，“这是《天荒纪年录》，禁藏之物。上面记载，千年前太虚先祖曾与天魔歃血为盟，换取气运昌盛。而代价，是献祭我族三万精锐，血洗南境七十二部落。”
她将卷轴展开，壁画浮现：一群披着白袍的人类修士跪在魔影前，手中捧着断角的妖族头颅。
“你们以为那是过去？”萧烬接话，“现在他们在重演。夜无痕是钥匙，我是备用祭品，塔心一旦破封，天魔降世，第一个被清算的就是妖族——因为你们，才是真正的‘祭骨者’。”
老者眼神一震：“你说什么？”
“太虚宗历代都有秘密仪式。”萧烬盯着他，“用妖族血脉镇压魔气，美其名曰‘护宗大阵’，实则是拿你们当燃料。”
殿内鸦雀无声。
良久，老者缓缓开口：“你要我们出兵？”
“不是出兵。”萧烬摇头，“是结盟。你们提供情报和庇护，我负责把真相捅出去。只要证据公开，太虚宗气运自溃，不用打，他们自己就乱了。”
“你凭什么让我们信你？”
“凭这个。”他抬起左手，血纹燃烧，龙影盘旋，“烛照龙魂认我为主，而它，曾是上古妖族的守护神。”
又是一阵沉默。
最终，老者挥了挥手：“准你暂居圣山。但卷轴禁制未解，你若想看全貌，得自己扛住反噬。”
狐月立刻道：“我来开锁。”
“不行。”老者摇头，“唯有圣女之血可削弱封印，但代价是三日神魂虚弱。”
“我愿意。”
“等等。”萧烬拦住她，“你要是倒了，谁护我？”
他看向老者：“我来读。你们只管开锁。”
封印开启时，狐月割破指尖，血滴在卷轴边缘，符文逐一熄灭。萧烬伸手触碰卷轴的瞬间，一股剧痛从天灵盖劈下，像是有人拿凿子往他脑子里敲。
但他没松手。
混沌碑疯狂运转，吞噬反噬之力，烛照之瞳三重全开，卷轴上的文字一行行浮现——
“祭骨仪式，始于初代宗主……每甲子献祭一名妖族王族，以血养魔，以魂镇塔……现任宗主已重启仪式，目标：狐月。”
萧烬瞳孔一缩。
原来他们不只是要开塔，还要杀狐月。
“你看到了什么？”老者问。
萧烬没回答，只是缓缓合上卷轴，手还在抖。
“他们想杀你。”
狐月冷笑：“早知道了。不然我爹娘当年怎么会‘意外’陨落？”
萧烬抬头，看向殿外云海。
“那就别让他们得逞。”
“下一步呢？”
“先把伤养好。”他摸了摸心口，那道掌印还在隐隐作痛，“然后，我得让整个大陆都知道——太虚宗的香火，是拿妖族的骨头烧的。”
狐月走到他身边，轻声问：“你还撑得住？”
“撑不住也得撑。”他咧嘴一笑，带点血的牙露出来，“我可是刚从宗主手里抢了东西的人。”
老者忽然开口：“你读卷轴时，瞳孔里有龙影游动。”
“嗯。”
“烛照……真的醒了？”
萧烬没说话，只是抬起左手，血纹缓缓转动，金红光芒在掌心流转。
像是回应，卷轴突然震了一下，封印残痕浮现一行小字——
“龙醒三重，契破天纲。”
狐月盯着那行字，眉头微皱。
萧烬却笑了。
“看来它比我想象的，更想搞事。”
他把卷轴收进怀里，转身往外走。
“先找个地方躺下，这身伤再不治，真要变残废了。”
狐月跟上去，忽然问：“你刚才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萧烬脚步一顿。
卷轴最后一行字，他没说——
“祭品双生，血契共鸣，方可启门。”
他们俩，才是真正的钥匙。
但他没回头，只摆了摆手：“能有什么事？天塌下来，也有你顶着。”
狐月盯着他的背影，没再追问。
云层低垂，山风卷过，卷轴的一角从萧烬怀中滑出，血迹正缓缓渗进纸页，晕开了一个古老的符号。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国庆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10月01日到10月0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