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的运动鞋刚碾过教室门口的地砖，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得她手背发麻。
她攥着书包带的指节发白，直到第二通震动顺着布料窜上手腕，才慌慌张张掏出手机——锁屏界面跳着未读消息，微信对话框里炸开“微博”“热搜”“快看”之类的关键词。
她背贴着教室后墙滑坐下去，手指在屏幕上抖得几乎按不准解锁键。
微博界面弹开时，“神秘少年公园晨跑！疑似奥运黑马？”的话题正挂在热搜第七位，封面图是一团模糊的黑影，但她一眼就认出那挺拔的脊背——是谢知远。
“这节奏！步频185，步幅1.5米，比省队那几个1500米选手还稳！”视频配文来自本地体育博主小李哥的账号，林晚照记得他经常用运动相机记录人民公园晨练的老人，偶尔抓拍到中学生跑圈就会发出“未来可期”的感叹。
可这次不一样，视频里的谢知远穿着她熟悉的黑色速干衣，晨雾里他的呼吸声被放大成清晰的“呼——吸——”，镜头扫过他手腕时，有一瞬反光，极像她上周在操场捡到的银色运动表。
评论区滚动的速度比她的心跳还快。
“博主没开玩笑吧？这是高中生？我侄子在省队，他说1500米能跑3分40才算尖子，这视频里的配速……”
“求定位！我要去蹲真人！”
“奥运黑马预定？东京奥运会1500米A标是3分34，这要是真的……”
林晚照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昨晚那通匿名视频里的机械音——‘任务完成，耐力+3’。
这个声音，和她上周在图书馆瞥见谢知远运动表上跳出的字符一模一样！
原来那不是幻觉，而是系统真实存在的证据。
她摸出书包里的笔记本，扉页上“谢知远训练日志”几个字被她用荧光笔描了又描，此刻在晨光里泛着幽蓝，像一道被戳破的封印。
“林晚照？”
熟悉的声音惊得她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谢知远正站在教室门口，校服领口敞开着，露出锁骨下淡粉色的旧疤——那是初中运动会摔倒时被跑道磨破的，他总说“早好了”，可每次跑长跑时她都能看见他无意识地护着那片皮肤。
他的目光落在她攥紧的手机上，喉结动了动：“早。”声音比平时轻，像一片被风揉皱的纸。
林晚照张了张嘴，上课铃突然炸响。
她看着谢知远绕过她的课桌，书包带在椅背上缠了三圈——那是他焦虑时的习惯动作。
整个上午林晚照都在走神。
数学老师讲立体几何时，她盯着谢知远的后颈，看他的耳尖从淡粉变成通红；英语课听写单词，他把“冠军（champion）”写成了“champon”，这是他从来不会犯的错；直到午休铃响起，他反常地没去操场加练，反而缩在靠窗的座位，额头抵着窗户。
“要吃冰棒吗？”林晚照把书包里的冰棒放在他桌上。
是小卖部刚进的青提味，他上周说“比绿豆味的甜”。
谢知远抬头时，她才发现他眼眶发红。
“他们说我是黑马。”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课桌边缘，“黑马？我算什么黑马……我只是个……”他突然闭了嘴，喉结滚动两下，“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跑，跑到能站在跑道上不发抖为止。”
林晚照从书包里抽出笔记本，推到他面前。
扉页被她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7月15日，晨跑5公里，系统提示耐力+3；7月20日，引体向上20个，力量+2……”都是她根据匿名视频和平时观察记录的，连他腕上运动表的震动频率都标了时间点。
“我没告诉任何人。”她的声音轻得像呼吸，“但如果有一天你需要——”
谢知远的手指突然覆上她的手背。
他的掌心全是汗，却烫得惊人：“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天在图书馆，你擦汗时运动表亮了。”林晚照想起上周三，谢知远用袖子抹脸时，她瞥见表屏上跳动的“耐力：123”，“还有昨晚的匿名视频，我听见系统提示音了。”
谢知远的手指猛地收紧，又慢慢松开。
他盯着笔记本上的字迹看了很久，久到林晚照以为他要发火，却见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妈总说我是三分钟热度，初中摔了那回，连我自己都信了。可系统说……”他低头摸了摸腕上的表，“它说我能跑到奥运。”
“那我们就守住它。”林晚照把笔记本合上，在封皮上拍了拍，“你跑你的，我记我的，等你站上领奖台那天——”
“当背景板？”谢知远终于笑了，虽然还有些发颤。
“当记录者。”林晚照也笑了，“记录谢知远怎么从躺平同桌变成奥运冠军。”
午休结束时，谢知远把运动表摘下来放在她手心。
金属表链贴着她的皮肤，还带着他的体温：“晚上九点，帮我看着这个。”他指了指表侧的小按钮，“系统说权限要升级，可能会有提示音。”
林晚照攥着表往教室外走，经过后门时听见几个女生小声议论：“听说那个晨跑视频是谢知远？”“不可能吧，他以前跑800米都喘气。”“没看热搜吗？省队都联系他了……”
她的脚步顿了顿，转身时正撞进谢知远的视线。
他站在窗边，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她脚边，像一道无声的承诺。
晚上九点整，林晚照的手机震动。
谢知远发来一张照片：电脑屏幕上跳动着“系统权限升级中……”的绿色字体，键盘边摆着他常喝的柠檬茶，吸管被咬得变了形。
她刚要回“别怕”，微博推送突然弹出——“谢知远背后的神秘训练法，到底是天赋还是作弊？”话题已经冲上热搜第三，配图是她上午在教室拍的谢知远侧影，配文是“省队教练透露：该生训练数据异常，建议彻查”。
林晚照的手指悬在屏幕上半天按不下去。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她床头的笔记本上，最后一页的字迹被照得发亮：“真正的奇迹，都是人自己写出来的。”
她突然想起图书馆三楼的旧报纸架。
上周陈老师让她整理过，有一叠2015年的《城市早报》，头版标题好像是……她摸黑记下这个念头，翻身时手机屏幕在枕边亮起，谢知远的消息跳出来：“明天陪我去图书馆？”
林晚照盯着“图书馆”三个字，突然想起陈老师整理报纸时说的话：“有些旧新闻，藏着现在的答案。”她望着窗外的夜色，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蠢蠢欲动——就像谢知远腕上的表，在升级完成后，终将露出真正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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