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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雍正朝搞金融战 第二十七章 血溅玉阶,祸水西引(续)

高起潜那嘶哑尖利、如同夜枭啼哭般的声音,裹挟着圣旨的煌煌天威和浓烈的死亡气息,在听涛阁这片燃烧的废墟中回荡。明黄色的绢帛在他染血的、微微颤抖的手中展开,其上朱红的玺印在摇曳的火光下,刺目得如同凝固的鲜血。

十日!贡米霉变!欺君论斩!

这已不是索利分羹,而是赤裸裸的、用皇权织就的绝杀之网!将林墨死死钉在了铡刀之下!

阁内残存的侍卫、太监,以及王把总麾下幸存的兵丁,无不屏息凝神,目光复杂地聚焦在林墨身上。空气里弥漫着硝烟、血腥、焦糊以及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赵德汉缩在墙角,虽然依旧惊恐,但听到高起潜抛出这致命一击,眼中却忍不住再次闪烁起怨毒和幸灾乐祸的光芒。

杨映雪背靠着半截烧焦的立柱,左臂的伤口和背上的刀痕火辣辣地疼,失血让她脸色苍白如纸,但她依旧死死抱着怀中那本深褐色皮质账本,如同护着林墨和自己的性命。她看向林墨,眼中充满了担忧和决绝,只要林墨一声令下,她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护他杀出去!

林墨背靠着被爆炸震得龟裂的墙壁,左手掌心的伤口和肋下新增的血槽仍在汩汩流血,混合着耳鼻渗出的血丝,让他看起来如同浴血修罗。他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肋下的剧痛。他抬起头,目光穿过弥漫的烟尘和摇曳的火光,迎上高起潜那双充满了怨毒、疯狂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的眼睛。

那眼神,如同淬了毒的钩子,死死锁定着他。

然而,林墨的脸上,却没有高起潜预期中的惊恐、绝望或愤怒。只有一片冰封般的沉静,以及眼底深处,那如同深渊寒潭般不可测度的幽光。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站直了身体,脊梁挺得笔直,仿佛那皇权的铡刀也无法将其压弯。

他抬起染血的右手,用袖子狠狠擦去嘴角和下颌的血迹。动作牵扯伤口,带来一阵剧痛,却让他的眼神更加锐利如刀。

“皇命如山...”林墨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压出来,带着铁与血的分量,“下官,岂敢不接?”

他目光扫过高起潜手中的圣旨,又缓缓扫过缩在墙角、如同毒蛇般盯着他的赵德汉,嘴角,竟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只是...高公公,下官有一事不明。”

林墨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压过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丰泽园贡米霉变,乃皇庄内务!自有内务府、皇庄管事、乃至公公您这位织造提督太监负责!为何偏偏绕过层层管辖,由陛下直接下旨,指名道姓要我这区区六品昭信伯,一个专司盐务的外臣,去‘查明祸患’?!”

“这究竟是陛下对公公您...治下不力的震怒?还是有人...故意祸水东引,将这烫手的山芋,连同欺君的死罪,一并扣在我林墨头上?!!”

字字诛心!句句如刀!

高起潜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林墨这话,不仅点破了这圣旨背后隐藏的甩锅意图,更是直接将矛头指向了他高起潜治下无方,甚至暗示他构陷大臣!尤其那句“祸水东引”,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心头!他刚经历过八爷党刺客的生死刺杀,对“祸水”二字正是最敏感的时候!

“放肆!”高起潜色厉内荏地尖啸,“林墨!你竟敢妄测圣意,质疑陛下旨意?!咱家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这差事,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十日后若无足额新米献上,咱家亲自送你上西市口!”

“下官自然要接!”林墨斩钉截铁,目光如炬,逼视高起潜,“但下官也请公公记住!这十日之期,是陛下给的!这霉变之祸,是发生在公公您管辖的皇庄!若十日后,下官侥幸解了此祸,献上了新米...”他向前踏出一步,染血的青衫在火光映照下,如同浴血的战旗,气势逼人,“那么,这贡米霉变之责,这险些酿成欺君大祸的根由,又该谁来承担?!公公您,又当如何向陛下交代?!”

反将一军!林墨直接将贡米霉变的原始责任,死死扣回了高起潜的头上!意思很明白:我接这烫手山芋,但你别想独善其身!我活不成,你也别想好过!

高起潜被林墨这咄咄逼人的气势和犀利的言辞噎得一时语塞,脸色青白交加,胸口剧烈起伏。他身后的太监连忙上前搀扶。

就在这剑拔弩张、气氛凝滞的瞬间!

“嗖——!”

一道极其轻微的破空声,几乎被火焰燃烧的噪音掩盖!不是强弩,而是一颗只有指头大小的、不起眼的黑色泥丸!从一片翻倒的屏风废墟后射出,目标并非林墨或高起潜,而是直取杨映雪怀中紧抱的那本深褐色皮质账本!

角度刁钻!时机歹毒!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林墨和高起潜的言语交锋吸引!

“映雪小心!”林墨眼角余光瞥见那抹细微的黑影,嘶声预警!但他距离太远,重伤之下根本来不及救援!

杨映雪也瞬间警觉!她本能地想要侧身闪避,但重伤和失血让她的动作慢了半拍!更要命的是,她怀中死死护着的账本,此刻成了最大的目标!

“噗!”

那颗黑色泥丸精准地打在深褐色账本的硬质封皮上,瞬间炸开!没有火光,只有一大蓬浓密刺鼻的、灰白色的粉末烟雾,如同毒瘴般猛地扩散开来,瞬间将杨映雪和她怀中的账本笼罩!

“咳咳!咳!”杨映雪猝不及防,吸入一口粉末,顿时感到喉咙如同火烧,双眼刺痛流泪,剧烈的咳嗽让她几乎窒息!她下意识地用手臂去遮挡口鼻,护着账本的手臂不由得一松!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一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从那片屏风废墟后猛地窜出!速度奇快!目标明确——正是杨映雪怀中那本因烟雾遮蔽和手臂松动而暴露出来的深褐色账本!

是赵德汉!

这个老狐狸!他一直缩在墙角装死,竟是在等待这致命一击的机会!那枚制造混乱的泥丸,显然也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后手!

“老狗!你敢!”王把总离得稍近,目眦欲裂,怒吼着挥刀劈去!但赵德汉显然早有准备,他根本不去硬接王把总的刀锋,身体以一个极其狼狈却有效的“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刀锋,沾满灰烬和血污的手,如同毒蛇的信子,狠狠抓向杨映雪怀中的账本!

杨映雪被烟雾呛得头晕眼花,背上的伤口剧痛难忍,但赵德汉那近在咫尺的贪婪嘴脸和抓向账本的脏手,彻底点燃了她心中的滔天怒火和杀意!

“滚开!”她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不顾一切地抬起受伤的左臂,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拳砸向赵德汉抓来的手腕!同时,身体猛地向后缩,试图将账本重新护入怀中!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杨映雪这含恨一拳,力量大得惊人,直接砸断了赵德汉的手腕!

“啊——!”赵德汉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嚎,剧痛让他面孔扭曲!

但老贼的狠辣也超乎想象!他竟借着杨映雪这一拳的力道,顺势将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如同铁钩般狠狠探出,在杨映雪因剧痛和烟雾而动作迟滞的瞬间,五指如爪,死死抓住了深褐色账本的一角!

“撒手!”杨映雪凤眸赤红,如同护崽的母兽,另一只手也死死抓住账本的另一端!两人如同拔河般,在弥漫的灰白烟雾和燃烧的废墟中,展开了对这本致命账本的疯狂争夺!账本的坚韧皮质被拉扯得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贱人!给我!”赵德汉状若疯狂,断腕的剧痛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用头狠狠撞向杨映雪的面门!杨映雪侧头躲闪,额角被擦破,鲜血流下,但她抓住账本的手,纹丝不动!反而借着赵德汉前冲的势头,右腿膝盖如同攻城锤般,狠狠顶在赵德汉的小腹!

“呃!”赵德汉眼珠暴突,胃里翻江倒海,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抓着账本的手不由得一松!

杨映雪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猛地发力回夺!

“刺啦——!”

一声令人心悸的撕裂声!那本深褐色皮质账本,竟在两人疯狂的角力下,被硬生生撕成了两半!一半被杨映雪死死夺回,紧紧抱在胸前!另一半,则连带着几页被扯下的、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泛黄纸张,落入了赵德汉的手中!

“我的!是我的!”赵德汉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不顾断腕和小腹的剧痛,将那半本账本和几页残纸死死攥在怀里,连滚爬爬地就向被炸开的窗户方向逃窜!脸上是混合着痛苦、疯狂和一丝扭曲的狂喜!有了这半本账,就有了保命甚至翻盘的筹码!

“留下!”王把总怒吼着追去!但赵德汉如同受惊的老鼠,爆发出了惊人的求生欲,连滚带爬地翻出了窗户,瞬间消失在楼外狂暴的雨夜之中!

“追!别让那老狗跑了!”王把总气得七窍生烟,带着还能动的兵丁就要追出!

“不必追了!”林墨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冰冷的决断和深深的疲惫。他扶着墙壁,看着赵德汉消失的方向,又看向因夺回半本账本而耗尽力气、靠坐在断壁残垣下剧烈喘息、浑身浴血的杨映雪,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更多的是冰冷的算计。

“半本残账,几页废纸,救不了他的命!”林墨的声音如同寒冰,“只会让他和他背后的人,死得更快!”

他不再理会逃走的赵德汉,目光转向脸色变幻不定、惊魂未定的高起潜,以及他手中那道如同催命符般的圣旨。

“高公公,”林墨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圣旨,下官接了。十日之期,下官记下了。现在,下官要立刻去丰泽园皇庄,查验霉米!请公公行个方便,开具手令,并命皇庄管事全力配合!若有任何人胆敢阻挠...便是抗旨!延误了皇差,公公您...也担待不起!”

林墨直接将“抗旨”的大帽子反扣了回去!他现在手握圣旨,名正言顺,高起潜若敢在明面上阻挠查验,就是自己找死!

高起潜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看着眼前这片废墟,看着狼狈却气势逼人的林墨,看着重伤却眼神如刀的杨映雪,再想到那逃走的赵德汉和不知所踪的半本要命账册...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和更深的杀意在他心中翻涌。他知道,今夜这场鸿门宴,他彻底输了!不仅没能压服林墨,反而被林墨反戈一击,将贡米霉变的责任扣了回来,更引出了八爷党这头恐怖的恶狼!

“好!好得很!”高起潜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咱家这就给你手令!林墨...咱家倒要看看,你如何在这十日之内,变出足额的、不霉的新米来!”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狠狠掷在地上,“拿着它!滚去丰泽园!十日后...咱家等着收你的人头!”

林墨看都没看地上的令牌,对王把总示意了一下。王把总立刻上前,捡起令牌,然后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几乎虚脱的杨映雪。

“我们走!”林墨强撑着身体,无视高起潜那怨毒的目光,在王把总和兵丁的护卫下,扶着杨映雪,一步一步,踏过燃烧的废墟和狼藉的血污,走出了这座如同地狱般的揽月轩。

楼外,暴雨依旧倾盆,冰冷的雨水冲刷着林墨脸上的血污和伤口,带来刺骨的寒意,却也让他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王把总早已命人备好了马车。

“夫君...账本...”杨映雪虚弱地靠在林墨怀里,将怀中那半本染血的深褐色皮质账本塞给他,声音几不可闻。

“放心,它丢不了。”林墨接过那半本沉甸甸、如同烙铁般滚烫的账本,眼神幽深如寒潭。他抬头望向江宁城西南方向,那是丰泽园皇庄的位置,也是他未来十日的生死战场。

“去丰泽园!”林墨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马车在暴雨中疾驰,车轮碾过积水,发出哗啦的声响。林墨坐在车内,撕下衣襟,为杨映雪简单包扎着背上的伤口,动作轻柔。杨映雪靠在他肩上,失血过多让她意识有些模糊,但依旧强撑着。

“映雪,坚持住,很快就到医馆。”林墨低声道。

杨映雪微微摇头,沾着血污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林墨怀中的半本账册,气若游丝:“...快...看...漕帮...金线...名单...在...后面...”

林墨心中一凛,立刻翻开那半本皮质账册。前面几页密密麻麻记录着盐道走私的往来账目、经手人、数额,触目惊心。他快速翻到后面,在最后几页被撕裂边缘的残页上,赫然看到一幅手绘的简易地图,标注着几个地名和联络暗号。旁边还有几行小字注释:

“金线水鬼,漕帮精锐,直属‘八爪龙王’贺天彪。贺乃胤禩(八爷)门下包衣,掌江南水路私运...名册存于贺府密室...‘丰泽’米源,疑为其操控...”

丰泽!米源!

林墨瞳孔骤然收缩!贡米霉变...金线水鬼...八爷党...漕帮贺天彪...丰泽园米源被操控?!

一条若隐若现、却足以致命的线索,如同黑暗中的毒蛇,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停车!”林墨猛地掀开车帘,对驾车的王把总厉声喝道,“不回府了!直接去西城!找最大的粮行!快!”

“林先生?”王把总愕然。

“立刻去!买他们现在所有库存的、最好的新米!有多少买多少!快!”林墨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和决绝!他必须抢在敌人前面,控制尽可能多的粮源!这不仅是破局的关键,更是未来十日保命的筹码!

马车在暴雨中猛地转向,车轮溅起巨大的水花,朝着西城粮市的方向疾驰而去。冰冷的雨点疯狂敲打着车顶,如同催命的鼓点。林墨紧紧握着那半本染血的账册,看着怀中因失血和剧痛而昏迷过去的杨映雪,又望向车窗外被暴雨笼罩、杀机四伏的江宁城。

揽月轩的血宴虽散,但真正的腥风血雨,才刚刚开始!丰泽园,粮市,漕帮贺府...十日倒计时,已然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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