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妮弯腰捡起纸条,展开来看,是张手绘的地图,标注着附近三条街的菜市场、修鞋摊、裁缝铺,角落画着个小小的樱花图案,和书店门口那棵树一模一样。“这是……”
“前几年记的,怕老了忘路。”老人笑起来眼角堆起皱纹,“现在不用了,走熟了,闭着眼都能摸到王记馄饨铺。”他接过纸条,小心地夹回书里,“人啊,记不住复杂的,就记些实在的——哪家的馄饨皮薄,哪家的修鞋钉结实,日子就落了地了。”
二妮心里一动。她想起时空管理局的坐标公式,想起那些精确到毫秒的跃迁参数,却记不清上一次好好吃一碗热汤面是什么时候。老人捧着《昆虫记》坐下,戴上老花镜慢慢翻,阳光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像撒了层金粉。二妮忽然明白,所谓“普通”,不是抹去过去的印记,而是让那些印记融进柴米油盐里,变成逛菜市场时记得买块姜,路过修鞋摊时跟师傅打个招呼。
她走到窗边,看见张斌站在面包店门口,手里举着两个刚出炉的牛角包,冲她扬了扬。风掀起他的白衬衫下摆,不再是实验室里一丝不苟的模样,倒像个寻常的年轻男人,等着同伴分享一块热烘烘的面包。
二妮推开门走出去,风铃又响了。张斌把一个牛角包递给她,外皮酥脆的碎屑落在手背上。“刚出炉的,还烫。”
“刚才在想,”二妮咬了一口,黄油的香气漫开来,“我们要不要去王记馄饨铺吃晚饭?”
张斌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听说他们家的辣椒油很地道。”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过樱花树时,花瓣落在张斌的肩膀上,二妮伸手替他拂掉。指尖触到他的衬衫,没有电流般的震颤,只有棉布的柔软和阳光的温度。她忽然觉得,那些关于“使命”“轮回”的沉重词汇,或许就该像这花瓣一样,落在寻常日子里,化作泥土,长出新的枝芽。
街角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里,隐约能听见馄饨铺的吆喝声。二妮吸了吸鼻子,闻到了醋香和葱花的味道。她和张斌并肩走着,谁都没再提时空裂缝,只聊着晚饭要多加个卤蛋,明天要不要去公园晨跑。
原来放下“必须怎样”,日子会变得像刚煮好的馄饨,烫乎乎的,满是烟火气。
清晨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二妮和张斌住的小区小道上。二妮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装,正准备去晨跑,她深吸了一口带着淡淡花香的空气,感受着这久违的宁静与惬意。
张斌也穿着运动服从后面追了上来,手里拿着两瓶水,笑着递给二妮一瓶:“一起?”
二妮接过水,微笑着点点头。两人并肩慢跑着,脚步声在寂静的小道上回响。一路上,他们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是偶尔交流几句关于路边花草或者晨跑感受的话。但这种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有一种别样的默契。
跑到公园的湖边时,二妮停了下来,看着湖面上波光粼粼的倒影,陷入了沉思。张斌也跟着停下,侧头看着她:“怎么了?在想什么?”
二妮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张斌,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们应该有各自的生活方向了。”
张斌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哦?为什么这么说?”
二妮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你知道的,我一直渴望过普通人的生活,那种简单、平淡的日子。而我感觉,你好像还有很多自己的追求和梦想,我们……可能不太一样。”
张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湖边的长椅旁坐下,二妮也跟着坐了下来。
“其实我明白你的想法,”张斌看着远方的天空,缓缓说道,“我确实有一些自己的计划和目标,我想在学术研究上再深入一些,也许会花很多时间和精力。但我也以为,我们可以一起去面对,一起在各自的道路上前进。”
二妮轻轻摇了摇头:“我怕我会成为你的负担,或者你会觉得我太过于平凡。我不想我们因为这些差异而产生矛盾或者不开心。”
张斌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二妮的眼睛:“二妮,你不要这么想。你不是负担,你有你自己的价值和魅力。而且,平凡并不代表不好,我也很喜欢和你在一起时的这种平淡和真实。”
二妮的眼中泛起了一丝泪光:“可是,我还是想试试完全属于自己的生活,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事情,就只是单纯地过好每一天。我不想因为要考虑对方的感受,而放弃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张斌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想要握住二妮的手,但又在半空中停住了,最后只是轻轻拍了拍二妮的肩膀:“我懂了,二妮。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尊重你的决定。其实,我也需要一些时间和空间去专注于我的研究。也许,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对彼此都好。”
二妮点了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谢谢你,张斌。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和陪伴。我相信,我们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张斌微笑着,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嗯,一定会的。以后如果有什么困难,或者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都可以随时联系我。”
两人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看着湖面上的鸭子游来游去,仿佛时间都凝固了。这一刻,他们都清楚,有些东西已经在悄然改变,他们即将走上不同的道路,但那些共同经历过的时光,会永远留在他们的记忆中。
过了一会儿,二妮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我要回去了,以后……保重。”
张斌也站了起来,目光温柔而又不舍:“你也是,多保重。”
二妮转身,慢慢地向小区的方向走去,她的背影显得有些孤独,但脚步却很坚定。张斌站在原地,看着二妮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心中五味杂陈。
阳光依旧灿烂,可对于二妮和张斌来说,他们的生活已经翻开了新的一页,未来会怎样,他们都不知道,但他们都愿意勇敢地去面对,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
回到家后,二妮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熟悉的街道和行人,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知道,这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无论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要坚强地走下去。而张斌,也回到了自己的书房,看着满桌的书籍和资料,暗暗下定决心,要在自己的学术道路上努力前行。
城市的夜晚,霓虹灯闪烁,小酒馆里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和慵懒的音乐。二妮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独自走进了这家她常来的小酒馆。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莫吉托,眼神有些落寞地看着周围的人群。
今晚,她本想借这小酒馆的氛围来舒缓一下自己最近有些纷乱的心情。与张斌分开后,她虽然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回归平静,但内心深处还是有着一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二妮轻轻搅拌着杯中的饮料,思绪也渐渐飘远。就在这时,小酒馆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是二狗(苟皓),他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和牛仔裤,身形看起来有些消瘦,眼神中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疲惫。
二狗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二妮,他微微一怔,然后下意识地想要转身离开。但二妮已经看到了他,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站起身来,朝二狗挥了挥手:“二狗,这边!”
二狗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向了二妮的桌子。“真巧啊,你也在这儿。”二狗的声音很轻,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是啊,好巧。”二妮看着二狗,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小时候,他们曾经一起在村子里玩耍,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仿佛还在眼前。可如今,他们都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彼此之间似乎多了一些陌生和隔阂。
二妮招呼二狗坐下,然后问他想喝点什么。二狗点了一杯威士忌,默默地喝了一口,然后看着二妮问道:“你最近怎么样?”
二妮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就那样吧,生活还算平静。你呢?”
二狗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还是老样子,忙忙碌碌,却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小酒馆的音乐在他们耳边流淌,仿佛在诉说着那些无法言说的故事。
过了一会儿,二妮忍不住问道:“二狗,我听说……你妻子的事情,我很抱歉。”
二狗的身体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
二妮知道自己触及了二狗的伤痛,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安慰他:“我知道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我也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但生活还是要继续,你不能一直这样把自己封闭起来。”
二狗看着二妮,眼神中有些惊讶:“你经历过什么?”
二妮犹豫了一下,然后把自己和张斌的事情,以及自己想要回归普通人生活的想法,都告诉了二狗。二狗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所以啊,我们都要向前看,不能总是被过去的事情束缚住。”二妮说完,轻轻地抿了一口酒。
二狗微微点头:“你说得对,我也知道应该向前看,可有些事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二妮理解地看着二狗:“我明白,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样消沉下去。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曾经很开朗,很有活力。”
二狗笑了笑,笑容中却满是苦涩:“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从那件事发生后,我觉得我的世界都崩塌了。我不再相信爱情,也不再想结婚,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
二妮轻轻地握住二狗的手:“二狗,别这么说。爱情还是很美好的,只是你还没有遇到那个合适的人。你不能因为一次的挫折,就放弃对幸福的追求。”
二狗看着二妮的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关心和温暖了。“谢谢你,二妮。”二狗轻声说道。
二妮笑了笑:“谢什么,我们是小时候的玩伴,应该的。而且,我希望你能重新找回快乐,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接下来的时间里,二妮和二狗聊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那些曾经的美好回忆让他们的心情都渐渐好了起来。他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纯真的年代,没有烦恼,没有痛苦,只有快乐和欢笑。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很晚了。二妮和二狗都有些微醺,他们起身准备离开小酒馆。
“我送你回家吧。”二狗说道。
二妮没有拒绝,她点了点头。两人走出小酒馆,夜晚的风吹在脸上,让他们感觉清醒了一些。二狗叫了一辆车,扶着二妮上了车,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夜景。城市的灯光在他们眼中闪烁,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个不同的故事。
车停在了二妮家楼下,二妮下车后,看着二狗说道:“今天很开心,谢谢你陪我聊了这么多。”
二狗笑了笑:“我也很开心,好久没有这么开心地聊天了。你快上去吧,注意安全。”
二妮转身向楼道走去,走了几步后,她又回过头来,看着二狗:“二狗,答应我,你会好好的,好吗?”
二狗点了点头:“嗯,我会的。你也是,晚安。”
二妮微笑着走进了楼道,二狗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才转身离开。这一晚的相遇,似乎在二妮和二狗的心中都种下了一颗种子,一颗关于希望和温暖的种子。也许,他们的生活从此会因为这次相遇而发生一些改变,而未来会怎样,他们都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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