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手中的那把黑铁连弩,没有一丝一毫的装饰。
它通体漆黑,结构紧凑,像是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沉默野兽。
郑涛和他手下的那群壮汉,在看到这把怪异武器的瞬间,动作都出现了一丝停滞。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弩。
下一刻,铁牛扣动了扳机。
没有弓弦震动的声音,只有一阵微弱的机括轻响。
“噗!噗!噗!”
三道黑色的影子,几乎不分先后地从弩臂上消失。
那三个刚刚用长棍砸中铁牛后背的壮汉,脸上的狞笑还凝固着。
他们的咽喉上,同时出现了一个细小的血洞。
鲜血喷涌而出。
三人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身体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寂静。
铺子里所有打砸叫骂的声音,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所有人,都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着铁牛和他手中那把还在冒着淡淡青烟的连弩。
一息杀三人。
这是什么妖法?
铁牛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他再次扣动扳机。
“噗噗噗噗噗!”
一连串更加密集的轻响。
五支弩箭成品字形射出,将前方五个目瞪口呆的壮汉,钉死在了原地。
这把连弩,是秦苍用现代工艺的极限,专门为铁牛打造的近战大杀器。
弹匣供弹,十发连射。
五十步内,无坚不摧。
“怪物!他是怪物!”
一个壮汉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丢掉手里的棍子,转身就想跑。
铁牛手臂一抬,又是一箭射出。
那壮汉的后心爆开一团血雾,向前扑倒在地。
剩下的暴徒们终于反应过来,他们脸上的凶悍被无尽的恐惧所取代,怪叫着,更加疯狂地朝着铁牛和护卫队冲了过来。
他们知道,不杀了这个铁塔般的男人,今天谁也走不了。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郑涛躲在人群后面,声嘶力竭地尖叫着。
然而,铁牛已经射空了弹匣里的最后一支箭。
数十人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刀棍如林。
护卫队的阵型,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铁牛从怀里掏出了几个黑乎乎的铁疙瘩,拔掉上面的拉环,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奋力扔了出去。
“砰!砰!”
两个铁疙瘩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些壮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低头看去。
下一秒。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足以刺瞎人眼的惨白色强光,轰然爆发。
紧接着,是一声撕裂耳膜的尖锐巨响。
“轰——!”
整个铺子里的空气,仿佛都被这声巨响抽空了。
所有靠近的壮汉,都在一瞬间变成了瞎子和聋子。
他们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脑子里只剩下一片嗡鸣和剧痛。
他们惨叫着,丢掉兵器,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满地打滚。
整个围攻的阵型,顷刻间土崩瓦解。
就连街对面准备放箭的弓箭手,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和巨响吓得手足无措。
“就是现在!”
柳如烟清亮的声音响起。
铁牛丢掉手中的空弩,从地上捡起一根被打断的、碗口粗的柜台木腿,双目赤红,如同一头从地狱里冲出来的魔神,朝着已经吓傻了的郑涛,大步冲了过去。
郑涛身边的几个护卫,想上来阻拦。
铁牛看都不看,手中那根沉重的木腿横扫而出。
“砰!”
骨骼碎裂的声音连成一片。
那几个护卫像是被攻城锤正面撞上,惨叫着倒飞出去,人在半空,就已经没了声息。
郑涛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裤裆里一片湿热。
他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浑身浴血的煞神,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铁牛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木腿。
那根粗大的木头,带着撕裂空气的风声,狠狠地砸了下去。
“嘭!”
一声闷响。
像是砸碎了一个熟透的西瓜。
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泉州郑家的恶少,郑涛,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能留下。
“少爷死了!”
“快跑啊!”
那些从强光和巨响中稍微缓过来的暴徒,看到这一幕,最后的一丝战意也彻底消失。
他们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地朝着铺子外面逃去。
“突围!”
铁牛大吼一声,带着二十名护卫,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从人群中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们冲出了铺子,来到了大街上。
然而,街面上,更多的打手和家丁,已经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将整条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街对面的屋顶上,数十名弓箭手已经再次举起了弓。
“放箭!”
一声令下。
“咻咻咻咻!”
密集的箭雨,铺天盖地而来。
“举盾!”
铁牛和护卫们迅速组成龟甲阵,用盾牌护住头顶和身体。
“叮叮当当!”
箭矢射在盾牌上,发出一阵密集的声响,火星四溅。
虽然有盾牌防护,但还是有几个护卫中箭倒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们被死死地钉在了大街中央,进退不得。
柳如烟的脸色,一片苍白。
她看着身边一个个倒下的伙计和护卫,看着铁牛身上那深可见骨的伤口,看着周围那无穷无尽的敌人。
她知道,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她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小巧的竹筒。
这是秦苍建立的,最紧急、最核心的联络渠道。
不到生死关头,绝不能动用。
她用匕首划破指尖,在附带的白布上,用尽力气,写下了一个被鲜血浸透的字。
危。
她将血书塞进竹筒,拉动了机括。
一只灰色的信鸽,从竹筒中冲天而起,在漫天箭雨的缝隙中,朝着泉海县的方向,疾飞而去。
千里之外,泉海县。
秦记庄园,书房内。
秦苍正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茶,听着赵文楷汇报最近的生产和建设情况。
一切,都欣欣向荣。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破空声。
一只灰色的信鸽,像是一块石头,直挺挺地从天上掉了下来,撞在了窗户上。
守在门口的护卫脸色一变,立刻上前,从鸽子腿上解下那个小巧的竹筒,快步送了进来。
“东家,泉州来的加急信!”
赵文楷的话音戛然而止。
书房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秦苍放下了茶杯。
他接过那个竹筒,打开,取出那块小小的、被血浸透的白布。
一个“危”字,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印在了他的瞳孔里。
赵文楷看着那个血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东家!柳掌柜她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
“啪嚓!”
一声脆响。
秦苍手中的那个青瓷茶杯,被他徒手捏成了齑粉。
滚烫的茶水和瓷器粉末,从他的指缝间流下,他却像是毫无所觉。
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赵文楷从未见过秦苍这个样子。
那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平静。
在那平静之下,是足以焚毁整个世界的可怕怒火。
“东家,您要去哪?我们立刻召集人手……”赵文楷急忙跟了上去。
秦苍的脚步没有停下。
他没有去校场,也没有去议事厅。
他一个人,径直走向了庄园最深处,那间任何人都不得靠近的秘密仓库。
他走到仓库那扇厚重的铁门前,停下了脚步。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给了你们选择的机会,你们却选择动我的人。」
「那么,从我踏出这扇门开始,泉州海贸联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推开了那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走了进去。
黑暗,将他的身影彻底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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