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省人民检察院,检察长办公室。
季昌明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鼻梁上架着老花镜,眉头紧锁。
正仔细审阅着刚刚由机要秘书送进来的一个匿名快递文件袋。
文件袋很普通,没有任何寄件人信息。
他拆开封口,倒出里面厚厚一沓材料。
刚翻看了几页,他的脸色就变得极其凝重。
照片、银行流水、录音稿、别墅地址……尤其是那几张模糊但指向性极强的别墅内部照片,以及那份手写的地址——北郊玫瑰园别墅区28号。
“赵德汉……”
季昌明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眉心,低声念出这个名字。
作为在汉东政法系统浸淫多年的老检察长。
他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也知道其背后可能牵涉的复杂关系网。
但眼前这些证据的详实程度和爆炸性,还是让他感到心惊肉跳。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请进。”季昌明沉声道。
反贪局局长陈海推门走了进来,他正值壮年,身材挺拔,眼神里带着一股锐气和干劲。
看到季昌明桌上摊开的材料和凝重的表情,他立刻意识到有大事发生。
“季检,您找我?”
“陈海,你来得正好。看看这个。”
季昌明把材料推过去,示意他自己看。
陈海拿起材料,快速翻阅。
他的表情从严肃逐渐变为震惊,再到难以抑制的愤怒。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兴奋和战意:
“季检!这……这是铁证!赵德汉!一个小小的处长,竟然敢贪这么多!”
“简直无法无天!我们立刻立案!马上组织人手去玫瑰园!人赃并获!”
陈海显得很激动。
这种证据确凿的大案,正是反贪局立威、彰显力量的绝佳机会!
也是他陈海履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而,季昌明却缓缓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丝毫兴奋,只有深深的忧虑和谨慎。
“立案?马上行动?”
季昌明的声音低沉而缓慢,“陈海,你太心急了。”
“季检!证据这么充分,还等什么?难道让赵德汉跑了或者转移赃款?”
陈海不解,语气有些急切。
“跑?他能跑到哪里去?别墅地址都写得清清楚楚!”
季昌明用手指重重敲了敲桌上的材料,眼神深邃,“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在于……赵德汉是谁?”
“他一个小小的处长,敢贪这么多?能藏得住这么多?”
“他背后是谁在给他撑腰?是谁在给他提供保护伞?”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汉东省城的景色,语气凝重:“汉东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也浑得多!”
“这案子,表面上看是赵德汉一个人的贪腐,但拔出萝卜带出泥,背后牵扯的可能是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的利益集团!”
“甚至……可能涉及到更高层面!”
季昌明转过身,看着陈海:“我们汉东省院直接动手?先不说能不能顺利拿下赵德汉,就算拿下了,后续的阻力、反扑会有多大?”
“万一牵扯出我们动不了的人,案子办到一半被叫停,或者被捂盖子,怎么办?”
“那不仅打草惊蛇,前功尽弃,更会让我们省院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陈海沉默了。
季昌明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一部分冲动。
他不是不懂证治的愣头青,自然明白其中的凶险。
但他骨子里的正义感和反贪职责又让他不甘心:“季检,那……难道就看着这些蛀虫逍遥法外?”
“看着这么多民脂民膏被他们挥霍?这举报材料都送到我们手里了!”
“当然不是!”
季昌明斩钉截铁地说,“蛀虫必须清除!但方法要讲究!”
“这种级别的案子,已经不是我们省院能单独消化、稳妥处理的了。”
他走回办公桌,拿起那份材料,眼神坚定:“必须上报!上报最高检!”
“由他们派专案组下来!以雷霆之势,快刀斩乱麻!”
“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减少阻力,保证案子能一查到底,把背后的保护伞连根拔起!”
“上报最高检?”
陈海一愣,随即明白了季昌明的深意。
由最高检直接派员,代表的是京都的意志和力量,可以最大限度地规避地方保护主义和盘根错节的阻力。
即使汉东有些人想捂盖子、搞小动作,在绝对的上层力量面前,也得掂量掂量!
“对!上报!”
季昌明下定决心,“这潭浑水,我们汉东省院不能自己跳进去搅。”
“得让上面派条过江龙来!才能镇得住这潭底的妖魔鬼怪!而且……”
他拿起那份手写的地址,眼神更加深邃:
“北郊玫瑰园28号……这个地址,如此详细地出现在匿名举报材料里……这个寄材料的人,不简单啊。”
“他选择匿名,选择寄给我们,而不是直接捅给媒体或者在网上发酵,说明他很懂规矩,也很清楚其中的风险。”
“他是在借我们的手,把火点起来,而且希望这把火烧得更大、更彻底!”
季昌明看向陈海:“陈海,立刻以省院的名义,起草一份绝密报告,附上这份匿名举报材料的全部内容。”
“用最高等级的保密渠道,直报最高检反贪总局!”
“强调案件的重大性、复杂性和可能涉及的高层保护伞。”
“请求最高检派得力干将,成立专案组,直接查办!”
“是!季检!我马上去办!”
陈海再无异议,立正敬礼,神情肃穆。
他知道,一场席卷汉东官场的风暴,即将由他亲手点燃引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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