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贤看着眼前的炼狱,浓烟像煮沸的墨汁在空气中翻涌,舔舐着天花板垂下的焦黑电线。断裂的窗玻璃碎成星芒状,热浪裹挟着刺鼻的塑胶焦糊味从缺口往外冲,将对面楼的影子烤得扭曲。
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熏黑的砖块,几缕火苗仍在地板的积水里倔强地跳动,映得漂浮的灰烬忽明忽暗。倒塌的钢架扭曲成麻花状,压着半烧毁的文件,纸页边缘蜷曲如炭化的蝴蝶翅膀,偶尔有未燃尽的碎片被气流卷起,旋即坠入暗处。
远处传来玻璃炸裂的脆响。积满烟灰的地面上,散落着变形的金属物件,在忽闪的火光里泛着冷硬的光。
就像人间炼狱一样,第七律者拥有操纵分子运动,能够通过崩坏的性质扭曲物理学权能,加快分子相对运动速率,轻松提升温度,引发燃烧,无需满足常规燃烧所需的条件。
她能发射高温射线,可以将经崩坏扭曲加速后的高能粒子当作高温射线发射出去,该射线能对被击中物体产生微波效应,对生物体伤害极大。炎之律者体表高温,只要炎之律者的核心处在运转状态,其体表就能保持超高温度。
种种权能,勾动人们内心最恐惧的事物:火焰。人们通过火焰驱散动物,迈向文明。火焰是文明发展的基石,然而火焰不止代表发展,它可以代表毁灭。
“在场的幸存者身上出现多处烧伤,在烧伤部位,还有大量崩坏纹路。多数已经救不回来了”
“经受烧伤和崩坏病的侵蚀双重伤害,他们都大多数已经放弃生的希望。”
“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在场忙碌的战地医生,多数对崩坏侵蚀毫无对策。只有部分只是烧伤的,还能拯救。其他,通过叶贤这段时间的了解。“它们”可以给医学做出贡献。这是无可厚非的,世界在崩坏,活下来的人总要努力的活下去。留给人类的时间不多了。
“医生,我不想死啊”“医生,我是不是没救了”“医生快救我,我有钱只要你能把我救起来……”“医生,救救我的孩子”“我不能死,我还有家人,我死了,他们怎么办?”
人生百态,善良丑陋尽皆如此。即便这里的人如何叫唤,在死亡面前仍然是一一平等的。
然而这里不只有病人的死亡,医生也有许多没有扛下来。这几天苏的压力很大,病人实在太多了聚集在一起,已经是巨大的崩坏源了。现在进入病房需要穿防护服。就这样,还有许多医生都被感染了。
“这样不是办法,医生的死亡消耗太大了。”“干脆别救了,都杀了吧,反正也救不活。我们也就是拿他们的尸体做点实验,我们还没有那群科学家那样好的装备。不如全给他们那群科学家,这样我们少死几个人”有的人医生已经快疯了,这些天抬走的,不只有病人医生也不在少数。所有人的压力都很大。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在寂静的走廊上,“你动动你的脑子,想想你在说什么?你身上穿的这身衣服,你对得起它吗!”法尔的声音响起在四周。此时的他状态也不好,身上已经出现了多处侵蚀。
“前辈你要不休息一下吧”苏的声音,有些压抑。虽说早有准备,但看着旁边的人一步一步的走向死亡。他的内心还是充满了迷茫,他究竟救了什么。
苏看了眼叶贤,似乎找到最后的安慰。
压抑的气氛正在继续。而然而整个医院像是最后的火药桶一样,不是不爆,时候未到。终于噩耗还是传来了。
法尔离开了,这位前辈终究还是不想出现在这里。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离开去治疗了,可以叶贤知道法尔死了,死在了对抗崩坏的道路上。叶贤望着这一幕,不由得想到凯文所说的那句话:“不论如何,人类一定会战胜崩坏”叶贤很想帮助前面的人,但是他并没有方法。不准确来说,并没有完美的方法。
如果现在的人知道了,崩坏的运行机制。或许还有挽救的余地,但以他现在的职位连逐火之蛾都没进入。叶贤所说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如同疯言疯语一般可笑。
叶贤看着悲伤的苏,想跟上去安慰他。这时苏呆在一个角落里,叶贤走了上去。“谁?”“是我”“叶贤吗”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这时苏沉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知道吗,从第三次崩坏开始后,是法尔前辈帮助我走过了,那段最艰苦的时间。我们都是无处归家的流浪儿,卡在生活的道路上不知进退。”
突然他的声音大声了:“你知道吗叶贤我第一次把你发现的时候,你身上也爬满了崩坏纹路,我以为你也快要死了。但依然把你救下准备带回去,然而这段时间内。你并没有死亡,看到这一幕,我高兴极了。因为从你的身上能找到对抗崩坏的方法。然而我失败了,你的身体与普通人无异。只是崩坏付出在你身上后,莫名其妙就消失了。我知道这是特例,但我一直不甘心,我想拯救所有人……”
叶贤听着苏的诉说,苏是一个纯粹的人。起初的,他也很善良。甚至善良的执着,究竟是怎么样的苦难,才能让一个善良的人成为大彻大悟的佛祖。直到现在,苏还是与医院的同伴们保留了叶贤的身体检验结果。他们不了解叶贤身体上的状况,唯一所知道的是这一定不具备普适性。所以他们在力所能及的方面保护着他,因为他们善。
“我想加入逐火之蛾”苏向着叶贤诉说自己的想法。“我想邀请你与我一起加入,我会将你安排到一个好一点的博士边学习。”
与其说是学习不如说是被研究,叶贤明白他所说的意思,经历了如此多的死亡,苏还是希望别人能从叶贤身上发现特殊的秘密。这也许是战胜崩坏的有利部分。叶贤理解但仍然有些不习惯。
叶贤没有说什么,他待在这里也有一个半年多了,除了此处也并没有其他要去的地方。看着文明的慢慢陨落,叶贤想做什么却无从下手。
经历了如此多的死亡,对叶贤也是有所影响的。现在叶贤唯一所牢记的,就是掌握力量,变强,掌握自己的生死。跟苏一起前往逐火之蛾是一开始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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