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林凡的眼神，像在看一个自寻死路的疯子，麻木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在这连饭都吃不饱的地方，还想练武功？
简直是天方夜谭。
林凡对此毫无察觉，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体和呼吸上。
脑海中的面板，【未入门(0%)】的字样依旧冰冷，像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就在他快要被剧痛和绝望彻底吞噬，感觉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时，他再一次调整呼吸——吸气时，他试着让肩膀放松，不再紧绷着往上提，而是自然下沉；呼气时，意念集中在左肋，想象气息像温水一样流过疼痛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股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流，如同最细小的溪流，突然从肚脐下方悄然升起，顺着脊椎往上爬了一寸，又很快消散了。
它经过的地方，那刺骨的寒冷和剧烈的疼痛，似乎被抚平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丁点，像被风吹散的烟。
与此同时，脑海中那冰冷的界面，【未入门(0%)】的字样终于跳动了一下，变成了：【《石皮功》-入门(1%)】
成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振奋感如同电流般窜过全身，瞬间冲散了所有的疲惫和疼痛！
林凡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像是在黑暗中找到了星光，连呼吸都忘了。虽然只有1%，虽然那股暖流转瞬即逝，但这证明路是对的！
这面板不是幻觉！
这功法，他能练！
他精神大振，之前的痛苦仿佛都有了意义。
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更加专注地调整姿势和呼吸，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站桩的动作，感受着每一次吸气时皮肤的紧绷，每一次呼气时肌肉的放松。
【入门(2%)…3%…5%…】熟练度在缓慢但坚定地提升着，像沙漏里的沙子，虽然慢，却从未停止。每提升1%，那股暖流就会多出现一次，虽然依旧微弱，却让他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变化——紧绷的皮肤似乎真的坚韧了一点，呼吸也比刚才顺畅了些，连肋骨的疼痛都好像减轻了一丝。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裸露在破烂衣服外的胳膊和小腿，皮肤似乎变得稍微紧致、坚韧了一点点。
刚才被荆棘刮破的地方，原本火辣辣地疼，现在居然没那么难受了，低头一看，血已经止住了，伤口边缘的皮肤好像结了层薄薄的痂。
这就是《石皮功》的效果吗？
只是入门5%，就能有这么明显的变化？
林凡心中的希望之火越烧越旺，连带着动作都稳了许多。
他甚至开始享受这种修炼的过程——疼痛还在，但每一次疼痛过后，都有实实在在的进步在等着他。
“嗬…嗬嗬…”就在这时，一阵低沉、黏腻、像是肉块被嚼碎的声音，突然从左侧雾气更浓的林区深处传来！
那声音很近，仿佛就在十几步外，还伴随着重物在湿滑泥地上拖拽的“沙沙”声，听得人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声音戛然而止，又突然响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节奏。
林凡的身体瞬间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刚刚沉浸在修炼中的专注被瞬间打破，全身汗毛“唰”地一下竖了起来！
他旁边的三个同伴反应更快——那少年杂役手里的草绳“啪”地掉在地上，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如纸；老杂役猛地站起来，背驼得更厉害了，却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连那个一直呆滞的青年，都浑身一颤，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情绪，那是纯粹的、源自本能的害怕。
“什…什么声音？！”少年杂役的牙齿打着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要哭出来了。
“怪…怪物！是鬼哭林里吃人的怪物！”老杂役的声音也变了调，带着哭腔，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在青年身上，“是它！肯定是它！”话音刚落，“啊——！！”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叫骤然划破林间的死寂！
那声音离得极近，像是就在雾气后面，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却只喊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了喉咙。
紧接着，是更响亮的、令人作呕的撕扯声和“咕嘟咕嘟”的吞咽声，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享用猎物，连骨头都在被嚼碎！
“跑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像是点燃了导火索。
剩下的三个人如同惊弓之鸟，再也顾不上什么阴蛇草，连滚带爬地朝着来路疯狂逃窜。
少年杂役跑得最快，连掉在地上的草都没捡；
老杂役虽然瘸着腿，却也拼了命地往前挪，速度居然不比少年慢；
那青年更是像丢了魂，闭着眼睛往前冲，好几次差点被石头绊倒。
林凡的心脏也在疯狂擂动，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蛇，瞬间缠住了他的心脏！
刚才那声惨叫和咀嚼声，比任何传闻都要恐怖，那是活生生的生命在被吞噬！
他下意识地想跟着跑，但肋骨的剧痛和刚入门的《石皮功》带来的微弱气力，根本支撑不起快速奔跑，动作慢了半拍！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浓雾中，一个庞大、模糊的黑影轮廓一闪而过！
那黑影至少有两个人高，表面好像覆盖着粘稠的液滴，在雾气里若隐若现，还没看清形状，就又缩回了浓雾深处，只留下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比阴蛇草的气味还要难闻。
逃！
必须逃！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林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虽然在旁人看来依旧蹒跚），他甚至顾不上用手撑地，直接连滚带爬地冲出鬼哭林的边缘范围。
路边的荆棘刮在他胳膊上、腿上，拉出一道道新的血痕，火辣辣地疼。但奇怪的是，这些刮擦带来的疼痛，比刚才站桩时的断骨之痛轻多了——他立刻意识到，这是《石皮功》入门带来的好处！
那一点点皮肤的韧性，居然真的起到了作用！
他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停下喘口气。
身后传来同伴中最后一个人发出的、戛然而止的凄厉惨叫，还有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和拖拽声，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随着他，几乎要把他的理智逼疯！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往武馆跑！那里至少有人，有李瘸子，就算李瘸子再坏，也比这鬼哭林里的怪物好！
泥泞的山路被他踩得乱七八糟，冰冷的雾气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可他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累，只有心脏的狂跳和肺部的灼痛。
一直跑到能远远看到武馆那面破败的后墙，看到墙头上随风飘动的枯草，林凡才敢放慢脚步，扶着一棵歪脖子树剧烈地喘息。
肺部像个破风箱，“呼哧呼哧”地响，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骨，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回头望向那片被灰雾笼罩、如同蛰伏巨兽般的鬼哭林，远处的雾气依旧翻滚，刚才的惨叫声和咀嚼声已经消失了，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却比任何声音都要阴森。
活下来了……又一次活下来了……他颤抖着摊开手，掌心只有稀稀拉拉几株暗紫色的草药——是他刚才跑的时候，下意识攥在手里的阴蛇草，根部还沾着湿泥。
其他的草，早就在逃命中丢掉了。
这点数量，肯定不够交差。
林凡的心又沉了下去。但他看着自己的手掌，感受着皮肤下那若有若无的紧绷感，感受着脑海中【《石皮功》-入门(7%)】的字样，眼神又慢慢坚定起来。
不够交差，大不了被李瘸子再打一顿。
但只要活着，只要能继续修炼《石皮功》，总有一天，他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连跑都跑不快，连几株草都护不住。
他把剩下的阴蛇草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拖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体，朝着武馆的方向挪去。
阳光透过雾气，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蹒跚却坚定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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