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沉浸在灵体融合（LV.4）带来的奇妙感受中，就这般再次将手按在了碑上。我手掌依旧按在无字碑上，阴缘令的灼热顺着血脉攀升，我能清晰感知到体内有一股热流涌动。系统看似平静，可那股震动却从骨头缝里渗出，与碑面传递而来的震颤相互呼应。
团团在我口袋里轻轻哼了句什么，我没听清。阿瑶的铃还在飘，绿光一圈圈荡开，像风吹湖面。熊猫打了个嗝，最后一片竹叶落下来，正好嵌进碑底那圈图腾的缺口。
“成了。”我低声说。
话音刚落，碑面猛地一烫。
我本能想抽手，但没松。反而把另一只手也贴了上去，把护腕往下拽了拽，露出整片刺青。金纹在皮肤下流动，像是活的。
“来吧。”我说，“要炸就炸。”
刹那间，整块无字碑亮了。
不是光从里面透出来，是碑本身在燃烧——没有火，没有烟，可那青黑色的石面像被烧红的铁，泛出暗金。地面开始抖，不是地震那种晃，是脉搏似的跳。
团团“啊”了一声，整个人从我口袋里弹出来，浮在半空。他发梢的磷火连成环，身体发亮，却不是实体，也不是虚影，像一团被点亮的雾。
阿瑶抬手一召，鬼火没出，那青铜铃虚影自己绕着碑转了一圈，发出一声清音。铃声落下的瞬间，四道光柱从碑角冲天而起，直插云层。
我抬头，天都变了。云被撕开一道口子，光柱穿透上去，像要把天捅个窟窿。
“这……”王浩往后退了半步，“不是说执念完了吗？怎么还来这套？”
没人回答他。
一股磅礴之力从碑中汹涌而出，顺着我的手臂，如汹涌潮水般直直冲进胸口，瞬间炸开。刹那间，我只觉肋骨仿佛被沉重的铁锤狠狠砸过，一口气被死死卡在喉咙，难受至极。
团团突然冲进光柱中心，张开双臂。他声音不大，可我听得清楚：“我是回家的！她是送我回家的人！”
光柱晃了一下。
那股顶撞的力道停了半秒。
紧接着，天空裂开。
不是云裂，是空间。一道道人影从光里浮出来，站在空中，没脚，也没实体，全是虚影。穿长衫的，披铠甲的，还有裹着麻布斗篷的。他们站成一圈，围着光柱，低头看着我。
守灵人。
我认得他们的样子，爷爷相册里有类似的画像。
可他们没动，也没说话。一股冷意压下来，不是温度，是气势，像一群判官盯着罪人。
“他们不信你。”阿瑶突然说，“他们以为你是来封印的。”
我咬牙，喉咙里泛腥味。刚才那股冲击让我想吐，可我知道现在不能倒。
“那就让他们看看。”我抹了把嘴角，手在护腕上一蹭，把血涂在阴缘令上，“我不是抓鬼的，我是送鬼的。”
血一沾刺青，金纹爆亮。
同时，团团身上那圈光炸开，化作无数光点，像萤火虫漫天飞舞。这些光点中所展现的，皆是团团内心深处那刻骨铭心的执念。他躲在门后吃糯米团，奶奶笑着摸他头；他在竹林里迷路，哭着喊“奶奶”；他最后一天发着烧，抱着枕头说“我想回家”。
阿瑶也动了。她伸手碰那铃虚影，指尖一触，又一幕幕关于她的执念画面在眼前徐徐展开——她被推进祭坛，锁链缠身，可她没哭。她抬头看守灵人，伸手，嘴里在说一句话。
我没听清，但守灵人虚影群动了。
最前头那个穿麻布斗篷的，缓缓抬手，指向我。
然后，他们一个个开始往下落。
不是掉，是飘。像落叶那样，轻轻落在光柱边缘，把手按在碑上。每按一个，我就觉得胸口那股压着的力松一分，可同时，又有新的热流涌进来。
是灵力。
他们在传灵力。
一道道虚影把手按在碑上，灵力顺着碑体反灌进我身体。我双腿发软，膝盖一弯，差点跪下。王浩冲上来扶我，被我一把推开。
“别碰我！”我吼，“护阵！”
他愣了半秒，立刻从包里抓出雄黄粉，撒在我周围。一圈黄粉落地，形成环形，微微发烫。
可系统还是崩了。
界面在我眼前闪，红的、黑的、金的，乱成一团。提示音断断续续，最后变成电子娃娃音：“系……统……过……载……灵……力……冲……击……”
我耳朵开始嗡鸣，眼前发黑。
“苏晚！”林清月喊我，声音像从水底下传来。
我看不见她，但感觉到她靠近。接着，一道光打在我手臂上——是紫外线笔。
光点落在阴缘令上，金纹一震，和笔尖的光连成线。
系统界面猛地一清。
【灵体共鸣（LV.1）解锁】【可同时感知四灵执念波动，协同释放灵力】
字是金的，浮在空中，没消失。
我喘着气，耳朵里的嗡鸣退了。视线恢复，第一眼就看见林清月举着笔，手在抖。
“成了？”她问。
我点点头，刚想说话，地面又震了一下。
比刚才狠，像是地底有东西要冲出来。
“不对。”我闭眼，试着用刚解锁的功能——灵体共鸣。不是看，不是听，是“感”。我感觉到团团的执念是暖的，像炉火；阿瑶的是清的，像溪水；熊猫的是沉的，像山根；老胡的……没了，可痕迹还在，像风过后的灰。
我把这些感串联起来，往地下探。
有东西。
在碑后二十步，地下五米，一片安静的区域，执念流向却像漩涡。那里的纹路，和阿瑶凤钗上的底纹，一模一样。
“那边。”我抬手指，“底下有空腔。”
林清月立刻跑过去，放下背包，掏出罗盘和笔。王浩跟上，雄黄粉重新撒了一圈。
熊猫从我口袋里跳出来，趴地上，前爪轻轻拍了三下。
“咚——咚——咚。”
三声闷响，像敲在鼓上。
林清月的罗盘指针猛地一转，停住。她迅速掏出纸，开始画。
“是密室。”她说，“长四米，宽三米，顶部有凹槽，形状……像卷轴。”
我走过去，蹲下。
手刚碰地，阴缘令又烫了。
不是警告，是共鸣。
“底下有东西。”我说，“和守灵人有关，很老的东西。”
林清月抬头：“你觉得是什么？”
我还没答，她突然“咦”了一声。
“笔……笔尖在震。”她举着紫外线笔，光点微颤，“而且，光的颜色变了。”
我盯着那光。原本是淡紫的，现在泛出一点青绿，像混了别的光。
和凤钗的颜色一样。
“不是笔的问题。”我说，“是下面的东西在回应。”
王浩蹲下，伸手想摸地。
“别！”我一把拉住他，“能量太乱，现在谁碰都可能被反噬。”
他缩回手，看了看玉佩。那纹路还在淡，可边缘还留着一点影子。
林清月把笔关了，又开，又关。每次开，光都更绿一分。
“这不可能。”她低声说，“紫外线不该有这种变色反应……除非下面的东西在主动释放某种波长。”
我闭眼，再用灵体共鸣。
四股执念流在我体内转，我试着把它们拧成一股，往下压。
地面震得更厉害了。
一道裂缝从碑后延伸出来，直指密室位置。裂缝不深，可边缘的青苔全枯了，变成灰白色。
“要开了。”我说。
林清月把笔塞回包，抬头看我：“我们挖？”
我摇头：“不能碰土。这是契约，不是宝藏。谁先动手，谁就被判定为掠夺者。”
王浩皱眉：“那怎么办？等它自己冒出来？”
话音刚落，裂缝里飘出一张纸。
不是飞，是浮。黄得发黑，边角残破，可上面的字，清清楚楚。
是半行。
“灵……体……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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