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右手无名指还在发烫，那圈暗绿色的印记像活了一样，顺着皮肤往骨缝里钻。血从右臂的裂口往下淌，一滴一滴砸在青铜棺边缘，发出“嗤”的轻响，像是烧红的铁浸进冷水。
团团缩在我口袋里抖成一团：“姐姐……它们又来了……”
我没动。
那些虚影又浮出来了，不是从棺里，是从四面八方的空气里渗出来的。一个个模糊的人形，穿着不同年代的衣服，有的披麻戴孝，有的裹着破布，全都盯着我，嘴一张一合。
声音不是耳朵听见的，是直接在脑子里炸开的。
“裂缝将开。”
“四象缺一。”
“血契者，归位。”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进鼻腔，眼前的画面才没糊成一片。幻觉和现实的界限正在崩，可我知道，这些不是幻。它们是死过的人，是没走成的守灵人，卡在生死缝里，一遍遍重复同一句话。
阿瑶飘到我肩头，鬼火压得极低：“别信光……他们都在说别信光。可系统刚才明明——”
系统界面一片漆黑，连个提示音都没有。这破系统从绑定起就没这么安静过，安静得让人发毛。
我抬手把树心结晶按在无名指上。印记猛地一缩，一股冰流顺着血管往上冲，脑子“嗡”地一声。
不是记忆。
是共鸣。
成百上千个声音同时响起，像潮水灌进耳膜——
“守灵人不死，只归位。”
“血脉不断，执念不灭。”
“冥界裂缝……必须封……”
我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团团“哇”地哭出来，从口袋里滚出来抱住我手指：“姐姐别听啦！会炸的！会炸的！”
我甩了甩头，把那股撕裂感压下去。冷汗顺着额角滑进眼睛，刺得生疼。
“我听到了。”我哑着嗓子说，“你们想让我封裂缝。”
没人回答。虚影们只是重复着那几句话，像卡带的录音机。
林清月靠在墙边，脸色灰白。她手里攥着考古铲，指节发青，整个人像被抽了魂。
“你爷爷没跟你说过这些。”我说。
她摇头，声音发抖：“他说……我是捡来的。”
我一愣。
“他说我三岁那年在长白山脚下的雪地里被人发现，怀里就揣着一把小铲子。”她抬头看我，眼眶红得吓人，“可刚才……那些声音……我听懂了。不是用耳朵，是……身体记得。”
我盯着她手里的铲子。
三长两短的节奏。
镇魂调。
爷爷日记里的密语。
“你试试。”我把树心结晶塞进她手里，“敲一下。”
她摇头：“我不——”
“敲！”我吼出来。
她浑身一颤，下意识抬手，铲尖“铛”地敲在裂缝边缘。
三长，两短。
空气震了一下。
树心结晶“嗡”地飞出去，悬在半空，紫光如网洒落。黑雾被逼退三尺，裂缝边缘的白雾“嘶”地蒸发，像泼了滚油的冰。
“有用！”阿瑶惊叫。
可光网只撑了三秒就裂了，结晶“啪”地掉回我口袋。
林清月喘着气，手还在抖：“我……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身体知道。”我抹了把脸，“别管脑子，跟着感觉走。”
她抬头看我，眼神有点涣散，但手没松铲子。
我右臂的刺青又开始震，这次不是痛，是胀。玄阶灵力在血管里乱窜，像一群没笼头的野马。我试着调它去控结晶，结果刚一动念，整条胳膊“砰”地炸出一道血线。
“操！”我骂出声，“这破灵力比团团还难管！”
团团委屈地“呜”了一声：“我很好管的！”
“闭嘴，你就是个糯米团子。”
阿瑶突然拉我：“苏晚，黑雾在重组！”
我抬头。那团黑雾正从地上爬起来，像有生命一样扭动，裂缝里的白雾越来越浓，空气冷得能结霜。
“再来一次。”我抓起林清月的手，“你敲，我来控。”
她点头，铲子再次砸地。
三长，两短。
树心结晶飞出，紫光再洒。我咬牙，把暴走的灵力往结晶上引。疼得眼前发黑，但光网撑住了，比刚才厚了一倍。
“有效！”阿瑶鬼火暴涨，“继续！”
“你……你撑得住吗？”林清月看我，我嘴角已经溢血。
“死不了。”我冷笑，“这破墓的鬼比我前男友还粘人，但老子今天非得把它们甩了。”
她居然笑了下，手下一狠，铲子敲得更稳。
光网越扩越大，结界雏形初现。黑雾撞上来，“嗤”地冒烟，像被烙铁烫到。
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咔”的一声轻响。
冰锥破空。
我猛地抬头，一道晶寒的影子从通道尽头疾射而来，直冲结界中心。
“团团！”我吼。
“引路纸人·替身！”团团哭着喊，一张黄纸从他嘴里飞出，燃烧着迎上去。
“轰！”
纸人炸开，化作一道灰盾，硬生生挡住冰锥。可结界也因此一震，光网出现裂痕。
“撑住！”我咬牙，灵力不要命地往外抽。
林清月的铲子没停，一声接一声，像在打更。她的手已经裂了，血顺着铲柄往下滴，但节奏没乱。
结界重新稳定。
冰锥碎在半空，化作冰渣。
通道尽头，红衣女人缓缓走来。她手里又凝出一根冰锥，眼神冷得像冻湖。
“她又要来。”阿瑶声音发紧。
“来就来。”我抹了把嘴角的血，“老子今天非但要守灵，还要让她知道，守灵人不是好惹的。”
林清月突然开口：“她……她不是冲我们来的。”
我一愣。
“她盯着的是结界。”林清月声音发颤，“她在……怕。”
我眯眼。红衣女人的确没看我们，她的视线死死锁在结界光柱上，手指微微发抖。
“怕什么？”我冷笑，“怕我们真把裂缝封了？”
话音未落，结界光柱突然一震。
顶部，光束映出地面符文——一道复杂的纹路，像是某种封印阵的残角。
我瞳孔一缩。
这纹路……我在哪见过？
记忆还没翻出来，红衣女人已抬手，第二根冰锥凝聚成形。
“准备。”我低喝。
林清月握紧铲子。
团团吞了颗怨气结晶，发梢亮起磷火。
阿瑶鬼火附上我肩。
结界光网再次展开。
冰锥破空而至，撞上光幕。
“嗤——”
白雾蒸腾，冰锥融化，可结界也裂了一道缝。
红衣女人没停，第三根冰锥已在手中成形。
我右臂的刺青突然剧烈跳动，玄阶灵力不受控地往心脏冲。我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单膝跪地。
林清月的铲子还在敲。
三长，两短。
结界勉强维持。
红衣女人抬手，冰锥尖端对准我眉心。
团团尖叫：“姐姐——！”
阿瑶扑过来挡在我前面。
林清月的铲子突然一顿。
她盯着红衣女人的脸，嘴唇发白。
“你……”她声音发抖，“你为什么……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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