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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骨仙种:被剖丹后枯骨朝我叩首 第一百零三章 薪火再燃,众光成炬

夜色如墨,细雨无声地洒在青石巷的屋檐上,水珠沿着瓦片边缘滑落,在石阶上敲出细微而连绵的嘀嗒声,像时间在低语。

方才的喧嚣已被寂静吞没,只余一盏摇曳的风灯,在潮湿的墙面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光影随风轻颤,仿佛也在屏息等待。

远处传来更夫迟缓的梆子声,三更了,木槌撞击竹筒的闷响穿过雨幕,将时间一寸寸拉回现实。

一切异常的余波,正在悄然沉淀。

寒风彻骨,裹挟着山体深处渗出的阴冷气息,刺入骨髓。

丰云晏蜷缩在崖边,残破的衣袍贴在身上,湿冷如裹尸布。

他体内的骨树已然崩解,那曾支撑他身为“火种”的一切——灵脉、神识、命火都如沙塔倾颓,化作虚无,只余下一具被掏空的躯壳。

指尖触到岩石,粗糙而冰冷,竟连一丝暖意也无法从掌心传来。

他甚至感到自己的意识都在剥离,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翻滚:母亲点燃祭坛的火光,师尊将竹哨交到他手中的温度,阿禾第一次笑着递来一碗热汤的模样……可这些画面支离破碎,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我”。

虎魄巨大的身躯蹲伏在他身后,像一座沉默的赤色山峦,粗重的呼吸在冷风中凝成白雾。

它那双竖瞳死死盯着地脉深处那道不断抽搐的裂痕,瞳孔深处映出幽蓝的火光,如同深渊之眼。

它的爪子深深嵌入岩缝,肌肉紧绷,仿佛已预知风暴将至。

幽蓝的死火自地底倒卷而上,如同跗骨之蛆,舔舐着每一寸残骸。

枯骨在火焰中扭曲、重组,关节发出“咔、咔”的脆响,像是生锈的机括被强行启动。

一具具傀儡从灰烬中站起,眼窝空洞,却燃着冰冷的蓝焰,步伐整齐划一,踏在碎石上发出金属般的“铿、铿”声,仿佛旧日仙宫倾塌前,那支威严肃穆的仪卫再度归来。

丰云晏望着那片冰冷的火焰,残存的血色从唇角褪尽,他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满是自嘲的低笑,笑声干涩,像枯叶在风中摩擦:“原来……他们等的从来不是什么少主,等的只是这身能承载他们旧梦的皮囊。”

山下的村落里,三十六户人家门前的火光却亮得愈发温暖。

柴火在泥炉中“噼啪”作响,热气蒸腾起屋檐下的雨雾,空气中浮动着烤红薯的甜香与干草的微腥。

阿禾蹲在自家门前的石阶上,指尖轻轻触碰一片雪莲花瓣。花瓣柔软微凉,边缘还沾着雨珠。

他不再念诵那些晦涩的古老歌谣,只是凝视着那朵花,像在看一个久别重逢的老友。

忽然,一簇温柔的火苗自他指尖燃起,橙黄如初阳,没有丝毫灼人的热浪,反而带着草木的清香,像春风拂过新叶。

火光映在他眼中,微微跳动,如同笑纹。

他痴痴地笑着,看那火苗在夜风中跳动,像在看一只不知疲倦的、会跳舞的萤火虫。

而在村口的石碑前,林小蝉手中的那卷残破的古卷已然焚作灰烬,纸屑如黑蝶般飘散。

她扬起手,任由那黑色的灰末随风洒向每一户人家,灰烬落在屋檐、门槛、孩子的发梢,无声无息。

“从今往后,信火不拜碑,不念谣,更不认什么主上!”她的声音清亮而决绝,穿透雨幕,“谁的心里有光,谁就能点燃自己的火。”

村民们一片默然,短暂的死寂后,一个老者颤巍巍地拾起一根枯枝插入泥土,粗糙的手掌摩挲着枝条,闭目低语,仿佛在回忆某段被遗忘的温暖。

片刻后,一点微光自枝头升起,如星火初燃。

紧接着,一个妇人捧起地上的灰烬,在门前画出一个圆圈,指尖划过地面时留下细碎的沙沙声,圈中也升腾起一小簇火光,像大地睁开了一只温柔的眼。

一点,两点,三十六户门前,火光次第亮起。

这些火焰没有统一的形态,有的如烛焰摇曳,有的如灯芯微明,有的甚至只是几缕橙光在掌心跳动。

它们散乱无序,却如繁星坠落人间,将这绝境中的小小村落照得温暖如春。

就在这时,山巅之上的虎魄猛然仰头,鼻腔中喷出两道灼热的气息,随即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啸。

那啸声撕裂雨幕,震得崖壁碎石簌簌滚落。

它并非示威,而是极致的警示。

裂口深处,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由远及近,像是铁链拖过石槽。

那具身披残破法袍的骸骨,竟已率领着它的傀儡大军攀至地脉中层。

它胸前那曾代表天清宗至高荣耀的秘纹虽已黯淡,却被一道更加邪异的符文所取代——忘川引。

符文幽光流转,如同活物般搏动,竟反向汲取着南疆各处残存的信火气息,欲借这万民的信念之力,重塑那早已覆灭的仙宫旧影。

丰云晏瞳孔骤缩,他挣扎着扶住身旁的岩石想要站起,指尖抠进石缝,指甲崩裂也浑然不觉。

双腿却酸软得不听使唤,重重地跌坐回去,脊背撞上冰冷的岩壁,发出一声闷响。

他体内灵力枯竭,经脉空荡,连在指尖凝聚一丝火星都成了奢望。

他知道这已无用,可若连最后一滴血都不肯献出,他又凭什么还称自己为“火种”?

他不甘心,猛地咬破舌尖,腥甜的液体涌出,顺着下唇滑落。

他想以自身精血为引,燃起最后的抗争之火。

然而,那滴承载着他所有意志的血珠滴落在地,没有燃起半点火星,只是迅速渗入干裂的土地,消失无踪。

丰云晏彻底怔住了,他低头看着自己毫无反应的手,随即发出一声比哭更难听的苦笑:“好……好一个丰云晏,连火都不认我了。”

山下的火光异变,那不再是丰云晏熟悉的金色圣焰,也不是傀儡眼中的幽蓝冷斑,而是万千道属于村民们的、渺小而温暖的橙色火苗,竟在同一时刻自发地脱离了家家户户的门前,如同一条条受到感召的游鱼,汇聚成一条逆流而上的光河。

它们顺着山体巨大的裂隙,无畏地朝着那忘川引的源头直扑而去。

火流所过之处,岩壁上的寒霜悄然融化,滴水成音,如细雨轻吟。

那火流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不攻,不杀,只是如春蚕吐丝般,将一具具攀爬而上的傀儡轻柔地包裹其中。

火焰触碰到傀儡的瞬间,发出细微的滋滋的声响,像是雪落在热石上。

傀儡们整齐划一的步伐开始变得迟滞、紊乱,它们眼窝中那冰冷的幽蓝死火,在这温暖橙焰的包围下,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渐渐黯淡,仿佛即将熄灭。

林小蝉气喘吁吁地奔上山巅,发丝被汗水与雨水黏在脸颊,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是阿禾……他没有念咒,也没有画符,他只是……只是对着那些火说,‘别怕它们,它们也黑了很久,也很冷’。”

丰云晏呆呆地望着那自下而上、由万千凡人心念汇聚而成的火流,喉头猛地一哽,一行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滑落,砸在掌心,温热而真实。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火,从来不是我给他们的,”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一直以来,都只是我……向他们借来的。”

地脉深处,那残袍骸骨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养料”正在流失,它发出一声无声的、却足以震慑神魂的怒啸。

胸前的忘川引瞬间暴涨千丈,阴寒至极的力量轰然爆发,如万年冰川崩塌,欲将整条地脉连同那温暖的火流一并冻结成虚无!

“吼!”虎魄的咆哮声震彻天地,它没有丝毫犹豫,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赤色流光,猛然跃入了那深不见底的裂口。

它的血肉在寒流中剧烈燃烧,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真灵如烈阳般炽燃,竟硬生生顶住了忘川引冻结天地的寒流,死死守护住那条逆流而上的希望之火。

丰云晏瘫坐在悬崖边,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忠诚的伙伴坠入深渊,心如刀绞。

他手中仅仅握着那半截断裂的竹哨,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无尽的绝望中,一滴先前咬破舌尖时残留在指缝的血珠,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滑落,悄无声息地坠入了那条橙色的火流之中。

那橙焰似有灵性般微微一滞,仿佛认出了这曾统御万火的气息,随即轻轻托起那滴血,将其包裹。

血珠并未熄灭,反而在万千温暖的火焰中凝成了一粒微不可察的金色尘埃。

金尘微微一闪,一道无形的涟漪瞬间扩散开去,竟跨越了万水千山,引动了遥远的三十六州中,数道蛰伏已久的信火同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这微弱的感应如同一根针,刺破了丰云晏死寂的心。他缓缓握紧了手中的残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中熄灭的光芒,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决绝的东西所取代。

“我不再是火种……”他低声自语,像是在对风说,又像是在对自己立誓,“但若这人间的火要灭,我还能……再为它走一趟。”

风声呼啸而过,哨音并未响起,但在他的心海深处,一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纯粹的火焰,正悄然复燃。

裂口深处,忘川引的寒流与万民信火的暖流激烈对冲,每一次撞击都让整座子夜山剧烈震颤,岩层发出“咯吱”的呻吟。

而在那两股力量的交界处,虎魄那庞大的身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透明,它燃烧的冥虎真灵,亦如狂风中的一豆残烛,光芒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便会彻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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