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将手机倒扣在桌面，腕上的青色符文微微发烫。她未包扎的伤口早已凝结，但皮肤下的脉络仿佛有细流逆向游走，直通指尖。她抬起手，指尖轻触玻璃窗，倒影中那道虚掩的药庐门已消失，可她仍能感觉到某种牵引——来自城东方向，微弱却持续。
手机震动，柯九的消息跳出来：“傅沉舟实验室信号中断，所有外部接口关闭。军方通报，生物识别专家陈远失踪，最后出现地点是城东废弃医疗区，产权登记在傅沉舟名下。”
她立刻拨通顾轩电话。接通前，她将手腕贴在手机背面，让传感器记录符文波动频率。
“你那边有异常。”顾轩声音低沉，背景是键盘敲击声。
“我的符文在共振。”她说，“频率和你上次截获的神经同步仪数据一致。”
“那就是他动手了。”顾轩停顿一秒，“秦澜刚传回医馆三维图，地下两层，主控室在负一，关押点疑似基因操作室。门锁需要双指纹加虹膜验证，人质活着，但状态不明。”
“我带静脉散。”
“不，你留在指挥车。”顾轩语气不容反驳，“等我们控制现场后再进入。”
通话结束。她抓起银针套，将一枚空针管注入淡青色雾状药剂，塞进内袋。药是昨日在空间提炼的，能瞬间分解常见镇定剂分子结构。她走出房间时，走廊灯光从头顶斜切而下，照在她腕部，符文边缘泛出金属般的冷光。
二十分钟后，赤刃小队抵达医馆外围。建筑外立面斑驳，玻璃碎裂，但内部灯光通明。秦澜蹲在指挥车旁，耳机贴耳，正接收柯九的实时监控分析。
“红外扫描覆盖全部通道，压力板埋在主走廊，每隔两米一组。”秦澜递过平板，“通风管道可通行，但末端有气体传感器，触发就会释放催眠剂。”
顾轩站在车尾，目光扫过战术板。“柯九准备干扰弹，三十秒窗口。秦澜带队从D7口进入，切断监控电源。我从正门吸引火力，制造电力波动。”
“你一个人？”沈知微问。
“我不是去打架。”顾轩抬手，枪口对准楼顶变电箱，“是去打灯。”
行动开始。秦澜五人组攀上外墙，撬开通风井盖。柯九远程启动干扰弹，信号屏瞬间变灰。同一时间，顾轩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击中断路器接头。整栋楼灯光骤灭，应急电源启动前的三秒黑暗中，秦澜小组已落地。
沈知微跟在第二梯队，进入主楼时，空气中有股消毒水混着铁锈的味道。她鼻尖微动，这是空间内灵植枯萎时散发的气息——有人在用高能射线照射活体植物。
“医生在负一。”秦澜低声，“门锁未解除，监控显示他坐在操作台前，但瞳孔无反应。”
顾轩点头，示意沈知微上前。她取出静脉散喷雾，透过门缝喷入。三秒后，屋内人突然抽搐，手指抽动，缓缓抬手摸向太阳穴。
“他在恢复意识。”柯九声音从耳机传来，“虹膜扫描启动，但指纹未验证。需要活体输入。”
沈知微正要说话，顾轩已抬枪射向门侧控制箱。火花四溅，锁芯弹开。秦澜一脚踹开门，两名队员冲入，将人质架起。
“带他走。”顾轩下令。
沈知微没动。她盯着操作台后方的金属柜，柜门半开，露出一角纸张。她走过去，抽出一叠笔记。纸张粗糙，墨迹泛灰，字迹是混合了医学术语与南疆符文的加密文本。
“这纸有问题。”她说。
“没时间了。”顾轩抓住她手臂，“警报系统重启，三十秒内全楼封锁。”
“只要十秒。”她抽出银针，针尖划过纸面，刮下微量粉末。粉末呈灰蓝，与她在空间见过的蛊心莲灰一致。她咬破指尖，一滴血落于纸页。
字迹浮现。
“心蛊可移，宿主优选：血脉纯净、灵体共鸣——沈氏女，最佳载体。”
她呼吸一滞。
顾轩立刻抢过笔记，扫视内容。“销毁所有备份。”他下令，“硬盘全部物理粉碎。”
“已经晚了。”柯九声音急促，“主服务器自毁程序启动前，有三份数据包外传，目标IP跳转七次，终点无法追踪。”
“谁还能接触这些数据？”
“只有能解读这种符文的人。”沈知微收起针套，“林婉如不懂，傅沉舟不会分享。除非……他有合作者。”
顾轩盯着她，眼神骤冷。“从现在起，你身边三级警戒。任何人接近，格杀勿论。”
撤离路线按原计划执行。人质由秦澜小组护送至接应车，沈知微与顾轩断后。刚进入地下通道，头顶警报骤响，通风口喷出淡白色气体。
“催眠剂。”沈知微迅速取出醒神丹，分发给队员。
“走排污道。”秦澜抬脚踹开侧壁铁栅，“柯九，接应车位置更新。”
“不行。”柯九声音紧绷，“接应车信号被劫持，GPS伪造。真正的车已被包围。”
顾轩立即改道：“换B3出口，步行撤离。”
队伍转入狭窄管道，污水没过脚踝。行至中途，沈知微突然停步。她腕上符文剧烈跳动，像是被什么拉扯。
“不对。”她说，“这栋楼的灵植波动消失了。刚才还有，现在……全死了。”
“可能是射线清场。”顾轩催促，“走快点。”
她没动。指尖抚过墙壁，湿冷的水泥表面残留着极细微的刻痕——是符文，被人匆忙刮去，但结构仍可辨认。她闭眼，意识沉入医灵空间。
药庐静止。灵植枯萎，根系断裂。医典悬浮半空，封面浮现一行字：“血引已断，门将闭。”
她猛然睁眼。
“他们不是在做实验。”她声音发紧，“是在毁证。所有活体样本都被销毁，包括……那株蛊心莲。”
顾轩盯着她：“你怎么知道有蛊心莲？”
“纸上的灰是它烧后的残渣。”她抬手，符文在昏暗中泛出幽光，“傅沉舟知道我有空间，他知道怎么干扰它。这栋楼的地基，刻了封灵阵的逆纹。”
“目的？”
“不是为了抓你父亲，也不是为了控制你。”她看着他，“是为了逼我现身。从一开始，目标就是我。”
顾轩沉默片刻，抬手拨通加密频道：“全员更改撤离路线，启用备用坐标。秦澜，带人质先走。沈知微，你跟紧我。”
队伍转向东侧出口。临近地面时，顾轩突然抬手示意停止。他蹲下，检查地板接缝，发现微型传感器。
“陷阱。”他低声道，“踩下去会触发全区域气体释放。”
秦澜已带人质脱险。剩余四人被困在管道深处。柯九传来新消息：“监控显示，傅沉舟三小时前离开医馆，未返回。但他留下了一段预设指令——一旦检测到特定生物频率，自动启动焚毁程序。”
“什么频率？”
“与你腕上符文共振的波段一致。”
顾轩猛然看向沈知微。
她摇头：“他不可能知道这个标记的存在。”
“除非有人早就采集过你的血样。”顾轩声音冷得像冰，“林婉如在你第一次体检时，就抽走了三管血，名义是‘基因筛查’。”
沈知微僵住。
“她给了傅沉舟。”顾轩说，“你的血样，你的基因图谱，还有……你母亲的病历残页。”
管道尽头传来金属摩擦声。通风口栅栏被从外撬开，一道身影探入。是柯九，背着双肩包，脸上沾着泥灰。
“接应车换了。”他喘着气，“我黑进了交通监控，清空了沿途信号灯。但只有三分钟窗口。”
队伍迅速爬出。夜风扑面，城市灯火在远处闪烁。沈知微最后一步踏出时，腕上符文突然灼烧般刺痛。她低头，符文边缘开始褪色，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剥离。
车上，柯九打开笔记本，屏幕显示刚从医馆服务器残余数据中恢复的内容。
“找到了。”他声音低沉，“‘心蛊剥离技术’已完成。实验日志记载，宿主转移需满足三个条件：血脉纯度、灵体共振、意识开放状态。沈知微在初入顾氏时的体检报告被标注为‘最优解’。”
顾轩坐在副驾，手始终按在枪套上。
“他们不是想控制我父亲。”他缓缓开口，“是想用他的失控，逼我调动全部资源。而你——”
他转头看她。
“你是钥匙。打开医灵空间的钥匙。”
沈知微没说话。她望着窗外，城市光影流动。腕上符文已完全消失，皮肤光滑如初，仿佛从未存在过。
可她知道，那不是消失。
是被标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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