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渊的车在高速入口处短暂减速，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发白。监控信号在柯九的屏幕上突然偏移，轨迹由南疆方向急转，切入城市边缘工业区。终端弹出警报：目标进入信号盲区，追踪器心跳频率异常降低。
柯九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调出实验室外围热源图。一处地下设施的通风口有微弱气流波动，与清洁车排班时间吻合。他立刻接入市政系统，伪造排班记录，将谢临渊的虹膜与指纹数据植入当日清洁工名单，同步推送至实验室门禁终端。
谢临渊靠在车门边，耳机里传来一段低频音频，节奏规律，带着轻微刺痛感。他闭眼三秒，指尖用力掐进掌心，催眠残留的低语被强行压下。他换上清洁工制服，推着工具车走向侧门。安检闸机亮起红光，扫描仪缓缓移动。他屏住呼吸，金属门禁发出“滴”的一声，绿灯亮起。
他走进通道，脚步放轻。走廊尽头是电梯，标识牌上写着“B3至B5，权限受限”。他没有按电梯，而是拐进楼梯间，顺着安全通道向下。墙壁潮湿，管道裸露，每隔十米有一盏应急灯。他数着台阶，B4层时停下，从工具车底部取出采样器，藏进袖口。
冷冻区在B5。他贴着墙根移动，避开监控探头。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出现在面前，门侧有权限卡槽和声纹识别器。他靠在墙边，耳机里传来柯九的声音：“守卫换岗还有四分钟，声纹系统每三分钟刷新一次。准备。”
谢临渊点头，将采样器连接到门禁接口。柯九远程注入伪造信号，门锁“咔”地松开。他推门而入，冷气扑面而来。室内一排排冷冻舱整齐排列，舱体表面覆盖着编号金属罩，泛着青灰色冷光。
他走向最近的一具尸体，掀开金属罩。面具下是一张熟悉的脸——和他自己一模一样。他后退半步，呼吸一滞。再掀开另一具，又是同样的面容。他连续掀开五具，每一具都与他现在的脸完全一致，连右耳后那道手术疤痕都分毫不差。
他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从腰间取出匕首，刮下一小片皮肤组织，装入微型采样器，按下传输键。数据通过加密通道传回柯九终端。
“DNA比对中。”柯九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基因序列与你匹配度99.8%，但存在渐进式优化痕迹，端粒长度递增，神经突触密度提升。这不是一次性的克隆，是长期迭代的‘替身工程’。”
谢临渊的手指在舱体边缘划过，金属冰冷。他想起十五岁那年，伯父带他走进医院，说要“修复容貌”。手术后，镜子里的人不再是谢临洲，而是谢临渊——堂兄的脸。他一直以为那只是整容，现在才明白，那只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
他走向最深处的一排舱体，编号从001到037。001号舱体的记录卡上写着“初始模板，失败”。他翻到最后一张，037号：“优化完成，待激活。”
他盯着那串数字，喉咙发紧。这些人不是实验品，是替身。而他，是唯一活着的成品。
耳机里传来柯九的提示：“B3警报系统启动，守卫正向B5移动。目标档案在主控室保险柜，傅沉舟的生物密钥加动态密码，破解需要时间。”
谢临渊退出冷冻区，沿着原路返回。主控室在B2，他必须穿过中央走廊。他脱下清洁工外套，塞进工具车，只留下匕首和采样器。走廊灯光昏暗，监控探头缓慢转动。他贴着墙边移动，利用设备柜的阴影遮挡身形。
主控室门禁比之前更严，除了权限卡，还需声纹与掌纹双重验证。他靠在门外，耳机里传来柯九的指令：“准备破解生物锁，模拟傅沉舟脑波频率，需要三十秒。期间不能有任何人靠近。”
谢临渊点头，手按在门边。三十秒过去，门锁“滴”地一声松开。他推门而入，室内灯光自动亮起。中央是主控台，角落立着一个保险柜，柜面有生物识别面板。
他走过去，将手掌贴上识别区。柯九的声音响起：“开始模拟。”
屏幕上进度条缓慢推进。
10%……30%……60%……
走廊传来脚步声。
他屏住呼吸，手指握紧匕首。
80%……90%……
“滴。”
保险柜解锁。
他拉开柜门，第一层是文件夹，标签写着“完美继承体项目”。他抽出文件，快速翻阅。脊髓液供给记录显示，谢临溪的样本从三年前持续至今，每周提取一次，供给编号“X-01”的继承体。档案附有一张照片：一个年轻女子躺在医疗舱中，面容憔悴，生命体征微弱，但未宣告死亡。
他手指颤抖，继续翻页。第二层是一份名单，标题为“替身计划参与者”。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编号T-07。名单上还有三人：T-03，已“车祸身亡”；T-05，已“溺水死亡”；T-06，已“坠楼死亡”。两名科学家T-01和T-02，标注“实验失败，意识消散”。
他将名单抽出，塞进防水文件袋。正要合上柜门，耳机里传来柯九的急促声音：“守卫已进入B2，正向主控室靠近。秦澜在通风口接应，你必须立刻撤离。”
谢临渊关掉主控台灯光，退出房间。走廊尽头，两名守卫正持枪走来。他转身冲向安全通道，沿楼梯向下。B3通往B4的通道被封锁，他只能从B2绕行。他穿过实验室走廊，拐进设备间，推开通风口盖板。
秦澜的身影在管道尽头出现，朝他伸手。他将文件袋递出，秦澜接过，迅速塞进战术背心。就在此时，通道外传来枪声。一名守卫发现异常，朝设备间射击。子弹击中金属架，火花四溅。
秦澜抬枪还击，击倒一人，但另一名守卫从侧方逼近，刀光一闪，划过她左肩。她闷哼一声，后退半步，仍死死护住文件袋。
谢临渊欲冲回去，耳机里柯九的声音冷峻响起：“名单比你重要。留下断后，制造爆炸引开他们。”
他咬牙，从工具车取出备用燃料罐，拆开电路，制造短路。火花溅起，燃料罐开始冒烟。他将罐子推向走廊中央，转身钻入通风口。
爆炸声在身后响起，气浪掀翻设备。守卫被浓烟和火光逼退。谢临渊在管道中爬行，右臂被金属边缘划伤，血顺着袖口滴落。他顾不上包扎，加快速度。
秦澜在出口等待，肩部伤口渗血，脸色苍白。她将文件袋交给柯九远程确认的接应人员，转头看向谢临渊：“你右臂中弹了。”
“流弹。”他低头看伤口，子弹未穿透，但皮肉翻裂。他撕下衣角简单包扎。
“名单拿到了。”秦澜说，“你妹妹还活着。”
谢临渊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匕首。刀柄内藏着柯九植入的追踪器，此刻正微微发烫。
柯九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数据已确认，‘替身计划’参与者全部为谢鸿图安排的替身，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谢临溪的脊髓液是激活继承体的关键，傅沉舟需要她的生物频率维持意识稳定。”
谢临渊抬头，看向实验室方向。火光仍在闪烁，警报声此起彼伏。
“他用她的血，造了一个‘完美’的我。”他声音低哑，“然后杀了其他的我。”
秦澜按住他未受伤的肩膀：“现在你知道了真相。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他站在原地，风吹起衣角，血从包扎处渗出，在地面留下断续的痕迹。
他抬起手，将匕首插入刀鞘。
“我要找到X-01。”
他迈步向前，右臂的伤口因动作撕裂，血滴落在水泥地上，形成一串暗红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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