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偏西时，带着湖水腥味的风钻进了周小通的衣领。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在湖边蹲下。
这时，他手腕上的锁链突然轻轻一颤——那抹银光不再那么刺眼，而是随着他的呼吸一明一暗，仿佛在呼应他的心跳。
“啥情况？”他嘟囔着抬起手腕，系统界面“叮”的一声弹出一条淡金色提示：【共鸣频率92%：榜气本质为情绪能量，并非毒素，当前宿主与锁链节奏匹配度达标】
周小通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想起刚才脑海里那些哭嚎声，想起白若雪说榜气是毒时眼底的挣扎，突然拍了下大腿：“原来不是毒，是节奏没对上啊？就跟直播时观众卡弹幕似的！”
他蹲在湖边，指尖轻轻敲着锁链，试着哼起现代直播时暖场用的土味小调：“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呕！”肩头突然一重，小白雪貂捂住耳朵滚到他头顶，蓬松的尾巴炸成了毛球，“再唱这种酸掉牙的破歌，我现在就跳泪湖！”
周小通嘿嘿笑着换了个调，哼的却是给柳婆子治头疼时顺口编的打油曲：“泪湖的水呀清又清，百姓的愁呀莫要停——”话音刚落，湖面突然泛起了细密的涟漪。
暗紫色的雾气从湖底翻涌而出，但不再像之前那样尖锐刺目，反而像被揉软的棉絮，随着他的哼声轻轻摇晃。
雾气最中央的一团突然凝成人形——是那天见过的亡魂青蚨子，他的虚影不再扭曲，眉眼间竟有了几分温和之色：“你……比我更懂眼泪。”
“懂个屁！”周小通拍着大腿乐了，“我是主播出身，专治各种情绪卡壳！您那时候又没手机，哪知道直播间里观众哭着刷火箭，转头就能破涕为笑？”
青蚨子的虚影颤抖了一下，竟露出一丝极淡的笑容：“原来，眼泪还能这样……”
“通哥！”
一声轻唤吓得周小通差点掉进湖里。
他转头望去，白若雪正站在十步外的柳树下，月白色的裙角被风吹起，腰间的玉牌泛着冷光。
她的目光没有落在他脸上，而是死死盯着湖面——刚才还在翻涌的暗紫色雾气，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一圈圈扩散，像一块被揉开的墨。
“伪珠碎了。”白若雪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冷了几分，“朝歌废墟那边的假榜黑市，刚才传来十三处崩塌的消息。”
周小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您是说，我这锁链震碎了那些骗人的假榜？”他摸着下巴回想，“可能是愿力扩散的时候，把那些用邪法凝住的假情绪冲散了？就像直播时带节奏，观众情绪到位了，水军的假弹幕自然就没人看了。”
白若雪缓缓走近，袖中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你能感知榜气的源头？”
“不是感知，是共情！”周小通突然举起赤心扇，扇骨上银光流转，竟在半空中投出一个圆滚滚的熊猫头投影——那熊猫正咧着嘴掉眼泪，可眼泪砸在地上却变成了馒头形状的光影，“您看那些百姓哭不出来不是不想哭，是怕哭完更惨！我教他们哭希望，哭明天能吃上热乎馍，这情绪自然就顺畅了！”
围观的百姓哄笑起来，有个小娃娃踮起脚去抓投影里的“馒头”，柳婆子拍着腿直乐：“这破扇比符咒还会搞花样！”
白若雪望着那团晃动的熊猫影子，喉结动了动。
她注意到湖边阴影里，有个灰袍老者正往竹简上飞快记录，毛笔在“愿力非仅吸收，亦可塑形”几个字下重重画了一道线——是商朝遗老司马昭。
夜幕降临时，泪湖边的雾气泛着淡紫色的柔光。
周小通蹲在石墩上啃着甄柔嘉送来的枣花馍，突然发现脚边围了一圈半透明的影子——是那些被假珠骗走愿力的亡魂，此刻他们的轮廓不再扭曲，眼神里竟有了几分期待。
“我们……也想哭出希望。”最前面的老妇虚影轻声说，“不是怨恨。”
周小通把馍渣拍在掌心，咧嘴一笑：“行啊，哥给你们开个专场！就叫‘封神情绪直播间’，哭得真挚的送表情包灯笼！”
“这杂役疯了还带节奏！”人群里有人笑骂，但话音未落，几个小娃娃已经拽着他的衣角喊：“通哥通哥，我要兔子灯笼！”
白若雪站在湖对岸的礁石上，望着这乱糟糟的场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牌。
她看见周小通举着赤心扇手舞足蹈，锁链在他腕间流转，仿佛活物一般；看见百姓和亡魂的影子渐渐重叠，哭笑声混在一起，比白天的阳光还要温暖几分。
“你竟能让榜气变成情绪燃料？”不知何时，她走到了他身后。
周小通转身时差点撞进她怀里，忙退了两步，故意抬手让锁链缠住她的指尖：“嫂子你不懂，现代人靠情绪吃饭！哭笑怒骂都能变现！来嘛，你也试试共鸣！”
白若雪本能地想抽回手，却被那股温热的银光缠住了。
她突然感觉体内翻涌的榜气不再灼人，反而像被揉软的线团，随着锁链的节奏轻轻起伏。
她冷白的脸一下子泛起了薄红：“你……竟敢碰我？”
“你不也怕我死嘛？”周小通眨眨眼，“貂子都说了！”
小白雪貂正趴在他肩头打呼噜，闻言猛地竖起耳朵，爪子拍了下他脑门：“谁胡说八道！我明明说的是你脚臭她都忍三天了——”
深夜的风带着枣花馍的甜香掠过湖面。
周小通蜷在草席上揉着发酸的手腕，系统界面突然爆闪金光：【愿力共鸣术Lv.1解锁：可将愿力塑造成简易情绪护盾或扩散波】
他盯着界面傻笑，没注意到白若雪还站在湖边。
月光洒在她的发间，照见她手中攥着半片残页，新浮现的字迹在夜色里明灭不定：“榜非刑，情可渡。”
“若榜气真能如此净化……”她对着湖面轻声自语，“或许封神不必再死那么多人。”
小白雪貂翻了个身，尾巴扫过周小通的鼻尖：“你再喊火箭我就咬你脚趾！”
锁链的银光在黑暗中流转，像一条温柔的银蛇。
周小通摸着发烫的锁链，望着湖边那堆白天捡来的竹篾——明天该去砍些细竹子了，他想着，得赶在天亮前编出几十个表情包灯笼。
泪湖边的夜风里，飘着若有若无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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