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西岐城墙时，周小通正蹲在杂役房门口啃冷馒头。
系统界面突然闪过一道刺目红光——那团本该在他空间里的血愿碎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我靠？他手一抖，馒头砸在脚面上。
昨夜甄柔嘉塞给他的血愿碎片，此刻竟像被抽走了魂，红芒一丝丝渗进地底。
他顺着光痕追出院子，月光下，商公主正跪在城中心的青石碑前，发间金步摇坠子晃得人眼晕。
公主？他喊了一声，喉咙发紧。
甄柔嘉没回头。
她指尖掐破掌心，鲜血滴在石碑刻着商字的凹痕里，每一滴都泛着金芒。
周小通这才发现，石碑周围浮着密密麻麻的光点——是她攒了不知多久的血愿碎片，正顺着血线往碑里钻。
你疯了？他冲过去要拉她，却被她反手扣住手腕。
她的手凉得像冰，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我阿爹死的时候，朝歌百姓跪在鹿台外求他开仓放粮。她眼尾泛红，声音轻得像风，我跪在他脚边求了三天三夜，他说柔嘉，你要学会用百姓的愿力活。
周小通突然想起她昨夜说的别让我再跪一次。
月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根随时会断的弦。
可你这样会...他话没说完，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高纯度血愿碎片×50脱离宿主，绑定失败风险↑90%！
甄柔嘉笑了，那笑比哭还难看：周小通，你总说要带我飞。她松开手，最后一片血愿碎片没入石碑，现在他们心安了。
次日晨雾未散，西岐城炸了锅。
公主显灵了！卖早点的老张头举着锅铲喊，我梦见阿娘说城里的邪祟都被赶跑了！
我也梦到了！隔壁绣娘抹着眼泪冲出来，我那早夭的闺女说她在阴间吃得饱！
万人空巷的百姓举着香烛往城中心跑，却在医馆门口刹住脚——甄柔嘉面色惨白地倒在周小通怀里，他沾着血的手还攥着她的腕脉。
是他！人群里突然炸开一声吼。
昨天那个攥纸团的灰布衫男人挤到最前面，我早说这杂役不是善茬！
他破幻术、收愿力，定是吸干了公主的气运！
杀人贼！老妇举着香烛砸过来，还我公主命！
周小通被推得踉跄，后背撞在医馆木门上。
他看着怀里人事不省的甄柔嘉，又看系统界面里空荡荡的血愿栏，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都他妈闭嘴！苏红袖的声音从人群后炸起。
她扛着长鞭挤进来，鞭梢啪地抽在灰布衫男人脚边，老子守了半宿粮仓，亲眼见公主半夜跑出去撒什么破光！
可百姓哪管这些。
有人抄起石块砸向医馆窗户，玻璃碴子哗啦啦落在周小通脚边。
他护着甄柔嘉退到墙角，突然听见系统叮的一声——
【是否缔结临时契约吸收碎片？】
选项框就悬在甄柔嘉头顶，泛着诡异的紫芒。
周小通刚要抬手，却对上她半睁的眼。
那眼里没了往日的冷静，空得像口枯井，像在说你收了，我就解脱了。
操！他猛地拍掉系统界面，老子不吃人血馒头！
你不收，她就只能死！
刀风卷着腥气扑面而来。
铁奴不知何时冲了进来，腰间短刀闪着冷光。
他眼尾泛红，像头被踩了尾巴的狼：公主用愿力渡了百姓的劫，可愿力有主，她的命就是抵押！
周小通抱着甄柔嘉就地打滚，刀尖擦着他耳尖划过，在墙上留下道深痕。
他摸出腰间的逗比扇，扇骨敲在铁奴手腕上：哥扇的是你脑子不是你脸！
铁奴闷哼一声栽倒，短刀当啷落地。
他倒在地上还在吼：伪善之徒！
你以为不签契约就能清白？
她的命早跟愿力绑死了！
周小通背贴着墙喘气，怀里的人烫得惊人。
他这才发现，甄柔嘉的指尖在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她早知道会反噬，原来她根本没打算活。
小子，你刚才差点成了愿奴。
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药师婆婆拄着拐进来，皱纹里全是霜。
她盯着周小通手腕上那道红印——昨夜甄柔嘉碰过的地方，此刻正泛着青：商朝旧法，强者收弱者愿力需立血誓，否则愿力反噬会啃光你的神智。她瞥了眼昏迷的甄柔嘉，她这是逼你签卖身契，懂吗？
周小通瞳孔一缩。
他想起昨夜她摸他手腕时的温度，想起她说是我自己挣的时的笑——哪是什么报恩，分明是找个垫背的，用他的手把自己送走。
婆婆，怎么破？他声音发哑。
药师婆婆指了指地上的碎玻璃：用你的血，跟她的血混在一起。她掏出个小瓷瓶倒在掌心，立共享契约，愿力同担，因果同受。
周小通摸出腰间短刀。
刀刃割过手腕的瞬间，疼得他倒抽冷气。
鲜血滴在地上，混着甄柔嘉掌心的血，竟慢慢爬出金色纹路，像条小蛇似的绕着两人转了三尺。
系统提示音几乎同时响起：愿力契约成立：共享愿力池（上限100），超额自动扣除双方情绪波动值。
甄柔嘉睫毛颤了颤，缓缓睁眼。
她望着他腕上的血，声音轻得像叹息：你...何必？
周小通咧嘴笑，血珠顺着下巴滴在她衣襟上：家人们谁懂啊！
刚捡个老婆立马绑定情绪卡！
话音未落，他突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低头一看，甄柔嘉正咬着嘴唇，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他手背上——那是愧疚的泪，顺着契约线，正往他心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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