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山点上一根三毛二，叼在嘴上。
他掂量着怀里沉甸甸的票证和现金，心头喜悦之余，却无半分松懈。
财帛动人心，尤其在这特殊年代的灰色地带游走，黑吃黑是家常便饭。
刚才黑市，那刀条脸马三眼中一闪而过的贪婪，以及交易时另外几人隐晦的眼神交流，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警惕的神经上。
“踏雪”驮着空麻袋在前，陈青山牵着缰绳，带着黑风，看似随意地沿着老毛子沟外积雪覆盖的土路往回走。
寒风卷着雪沫子，刮得人脸生疼。
走出不到一里地，黑风原本悠闲的步伐突然一顿。
瞬间，耳朵警惕地竖起，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噜”声。
身体微微伏低，狗眼锐利地扫向侧后方一片被积雪压弯了枝桠的桦树林。
陈青山心领神会，脚步丝毫未停，仿佛毫无察觉，但握着缰绳的手指微微收紧，全身肌肉已悄然绷紧。
意念沉入空间，锁定了一把古朴冰冷的腰刀。
那是老爹私藏的师门至宝，八级拳提柳刀，被他收进了空间内。
又走了约莫两百米，前方道路拐弯处，一侧是陡峭的土坡，另一侧是密实的灌木丛。
陈青山猛地勒住“踏雪”，身体如猎豹般向旁边灌木丛一扑！
几乎同时！
“砰！砰！”
两声沉闷的枪响撕裂了寒风的呼啸！
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噗噗”两声，狠狠扎进陈青山刚才站立位置后方的雪地里，溅起两蓬雪雾！
“妈了个巴子！点子扎手！”一个气急败坏的粗哑嗓音从后方桦树林里响起。
紧接着，三个穿着臃肿翻毛皮袄，戴着狗皮帽，只露出凶悍眼睛的汉子端着老旧的猎枪冲了出来！
为首一人身形粗壮，正是刚才交易点里眼神闪烁的一个家伙，手里赫然是一杆双筒猎枪！
另外两人端着单管猎铳，呈扇形包抄过来，目标直指灌木丛后的陈青山！
“小子！装什么大头蒜，识相的把钱票交出来！哥几个给你留条活路！”
粗壮汉子狞笑着，黑洞洞的枪口指向灌木丛晃动的位置。
“想要钱？”陈青山冰冷的声音从灌木丛后传来，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瞅你那小样儿，跟个二愣子似的！”
“找死！”粗壮汉子被激怒，对着灌木丛又是“砰”一枪！
霰弹打得枯枝败叶乱飞。
他仗着人多枪多，招呼同伴：“一起上！剁了他！”
三人凶神恶煞地扑向灌木丛！
就在他们冲到灌木丛边缘，注意力完全被前方吸引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道快如鬼魅的黑影，如同撕裂空气的黑色闪电，悄无声息地从三人侧后方的积雪下暴起！
正是潜伏多时的黑风！
它选择的时机精准无比！
“呜——汪！”
一声低沉如闷雷的咆哮！
黑风庞大的身躯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撞在落在最后那个端单管猎铳的汉子腰眼上！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
“啊——！”那汉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叫！
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的野牛顶中，横飞出去，重重砸在冻硬的雪地上，口鼻喷血，瞬间昏死过去！
“狗！小心后面！”粗壮汉子骇然回头！
但为时已晚！
陈青山动了！
他从灌木丛后如猛虎出柙般暴起，手中凭空多出一把寒光凛冽的提柳刀！
八极拳的刚猛劲力灌注双臂，刀光如匹练！
“噗嗤！”
刀锋精准无比地划过第二名枪手脆弱的脖颈！
温热的鲜血如同开闸的洪水，喷溅在洁白的雪地上，画出刺目的猩红！
那汉子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双手徒劳地捂住脖子，嗬嗬作响，身体软软栽倒。
“我艹你祖宗！”粗壮汉子目眦欲裂，调转枪口就想轰杀陈青山！
然而陈青山的速度更快！
解决第二人的瞬间，他脚下发力，积雪炸开，身体一个凶悍的八极拳贴山靠，合身撞入粗壮汉子怀中！
“咚！”
如同巨锤擂鼓！
粗壮汉子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台东方红拖拉机正面撞上，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前发黑，双筒猎枪脱手飞出！
陈青山撞入怀中的同时，右手提柳刀反握，借着冲势，狠狠向上捅去！
“噗！”
冰冷的刀锋从粗壮汉子下颚刺入，带着红白之物，从后脑勺贯穿而出！
刀尖滴血！
粗壮汉子身体猛地一僵，眼中凶光瞬间凝固、涣散，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雪地上，三具尸体迅速被严寒冻结，鲜血凝固成暗红色的冰。
寒风呜咽，卷起地上的雪沫，仿佛要掩盖这瞬间发生的血腥。
陈青山剧烈喘息着，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肾上腺素急速消退，带来一丝脱力感。
他眼神冰冷地扫过地上的尸体，没有丝毫怜悯。
黑风走到他身边，低头嗅了嗅地上的血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狗眼中闪烁着狩猎后的兴奋和忠诚。
“干得好，黑风！”陈青山拍了拍黑风硕大的狗头。
他迅速搜刮战利品。
双筒猎枪和两杆单管猎铳，这种不上档次的玩意儿，陈青山看都没看一眼。
他眼里只有硬通货，如果是金子最好，可以升级系统空间。
不一会儿，陈青山从粗壮汉子怀里摸出一个鼓囊囊的布包。
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十几张“大团结”，一些零散粮票肉票，还有约莫二十块银元！
“妈的，果然碰上黑吃黑了！”陈青山啐了一口唾沫，将钱票银元一股脑收进空间。
70年代，黑市里，银元也会当做等值货币流通。
陈青山意念再动！
空间之力笼罩三具尸体！
无声无息间，雪地上的尸体、喷溅的血迹、搏斗的痕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刚才的生死搏杀从未发生过，只有被踩乱的积雪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淡淡血腥味，在寒风中迅速消散。
系统空间内，那堆鱼获旁边，多出了三具冻僵的尸体和几件破烂的皮袄。
“毁尸灭迹，还是系统利索！”陈青山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他牵着“踏雪”，带着黑风，迅速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找了一处背风的河湾，厚厚的冰层下是奔涌的暗流。
陈青山意念操控，将空间里那三具尸体和染血的衣物直接“投放”进了刺骨的江底暗流之中。
汹涌的江水瞬间卷走了一切痕迹。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近黄昏。
刺骨的寒意和剧烈的搏斗消耗了大量体力，饥饿感袭来。
陈青山从空间里取出一条肥硕的哲罗鲑。
意念引出一缕碧绿的生机灵泉，细细冲刷过鱼身。
灵泉流过，鱼鳞似乎都变得更加晶莹，鱼肉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玉石般的温润光泽。
连那股淡淡的鱼腥味都消失不见，反而散发出一种极其纯净，诱人的淡淡清香。
他熟练地升起一小堆篝火，削尖一根粗硬木棍，将处理干净的哲罗鲑穿起，架在火上炙烤。
火焰舔舐着鱼肉，油脂滋滋作响，滴落在火堆里，爆起细小的火星。
黑风和踏雪，一狗一马，瞬间围了过来，两对眼睛清澈的像大学生。
那被灵泉洗涤过的鱼肉，在高温下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勾魂夺魄异香！
这香气霸道无比，瞬间盖过了柴火的烟气，弥漫在寒冷的空气中。
黑风馋得围着火堆直打转，哈喇子流了一地。
连旁边安静的“踏雪”都忍不住打了个响鼻，频频侧目。
鱼肉很快变得金黄酥脆，边缘微微卷起，油脂饱满欲滴。
陈青山撕下一大块烤得外焦里嫩的鱼肉，塞进嘴里。
滚烫、鲜嫩、弹牙！
一股极致纯粹的鲜美鱼香，在口腔中轰然炸开！
仿佛浓缩了黑龙江最精华的冰寒与生机，带着灵泉赋予的纯净甘甜，没有丝毫土腥，只有最原始、最顶级的鱼鲜！
这滋味，足以让任何尝过的人终生难忘！
“嗷呜！”黑风急不可耐地低吼。
陈青山哈哈一笑，撕下大半条鱼身扔给它，又将鱼头和鱼尾分给眼巴巴的“踏雪”。
一狗一马立刻大快朵颐，吃得呜呜作响，尾巴（马尾）摇得欢快。
一条近十斤重的哲罗鲑，被一人一狗一马分食得干干净净！
这恐怖的食量，也侧面印证了这灵泉优化后的鱼肉蕴含的惊人能量和美味。
吃饱喝足，寒意尽消，浑身暖洋洋充满了力量。
陈青山望着渐暗的天色和远处黑河市隐约的城市灯火轮廓，眼神锐利。
“走，进城！”
他翻身上马，目标明确——黑河市供销社和百货商店！
空间里躺着厚厚一沓票证和现金，还有意外收获的银元。
他要大肆采购！
各种蔬菜种子（白菜、萝卜、土豆、黄瓜、西红柿、茄子、圆葱等）、粮食种子（麦种、稻种）、油盐酱醋、糖果点心、暖水瓶、搪瓷盆、花布棉花……
还有弟弟青石需要的铅笔本子，苏韵她们女知青喜欢的雪花膏、蛤蜊油，给张寡妇家孩子带的奶糖……
他要让靠山屯农场那些在寒冬里挣扎的人们，好好改善一下生活！
这既是收买人心，也是为下一步扎根农场，发展“承包到户”打下基础。
更重要的是，为空间里那半分息壤宝地和生机灵泉，准备好“弹药”！
一人一马一犬，踏着暮色，奔向灯火渐起的黑河市。
马蹄声碎，碾过积雪，留下清晰的蹄印，延伸向繁华的灯火。
然而，陈青山没有注意到。
在更远处，老毛子沟外一处更高的土坡上。
一个穿着破旧羊皮袄，冻得瑟瑟发抖的身影。
正惊恐万分地举着一个老旧的望远镜，死死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这小子，真TM狠！”
没错！
陈青山如果听到，也会说三个字，对！对！对！
不用枪，改用刀！就是残忍的震慑！
那人正是交易点里，最初被陈青山塞了一把豆子花生的一个“看客”。
他目睹了陈青山被尾随，也看到了陈青山消失在灌木丛后，紧接着就是几声模糊的枪响和惨叫，然后……
就再也没见那三个凶神出来！
而陈青山，却安然无恙地牵着马出来了！
“杀…杀人了！这小子…把刀疤刘他们全干掉了？！”羊皮袄王有田哆嗦着放下望远镜，脸上毫无血色，眼中充满了恐惧。
他连滚爬爬地滑下土坡，朝着黑河市派出所的方向，发疯似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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