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笔尚悬，我猛然察觉，那沉入棺底的黑符竟微微一动，似有残息未绝。
“走！”我暴吼出声，声如裂石，“棺中邪物未死，地宫要塌！”
话音未落，整座地宫猛然一震，穹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碎石如雨砸落。血玉棺四周的星纹瞬间扭曲，四象令旗光芒剧烈闪烁，青龙虚影发出一声哀鸣，旗面寸寸崩裂。陈风踉跄后退，李婉儿扶住石壁，脸色煞白。
我没有回头，符笔疾点地面，乾坤符藏在识海轰然运转。地脉紊乱，风水倒流，唯有北方水道尚存一线生机。我咬牙撑起身体，右臂早已麻木，左腿旧伤渗血，可脚步不能停。
“所有人，贴壁前行，避震波！”我吼道，“北阴水道是唯一生路！”
没人质疑，没人犹豫。几名弟子强撑着搀扶伤者，陈风抱起一名昏迷的同伴，李婉儿紧握人皮图拓本，跟在我身后冲入回廊。
崩塌紧随其后。我们刚穿过第一道拱门，身后轰然巨响，整段通道被巨石封死。烟尘弥漫，空气里弥漫着腐土与血锈的气息。前方地面忽地一沉，青铜棘刺破土而出，密如刀林，横亘三丈。
“退后！”我横臂拦住众人，符笔点地，引动残存灵力。乾坤符藏中，一枚微光闪烁的符文自动浮现——“坎离镇水符”。我将符纸拍入掌心，以血为引，符力瞬间激活。
水行之力涌出，地面潮气凝结成薄冰，覆盖棘刺顶端。我低喝：“踏冰而过，三步一跃，不可停留！”
李婉儿率先跃出，身形轻巧落地。陈风紧随其后，肩扛重负却稳如磐石。最后一人刚过，冰层崩裂，棘刺再度升起，刺穿空气。
未等喘息，头顶悬挂的“人皮灯笼”接连爆裂，灰黑色毒雾弥漫，腥臭扑鼻。一名弟子吸入一口，双眼翻白，跪地抽搐。我认得这毒——迷魂瘴，能乱神智，使人自相残杀。
“闭气！”我撕下衣袖裹住口鼻，乾坤符藏震动，一枚“天罡破阴符”浮现。我将符箓融入符笔，笔尖划地，金光如线蔓延，勾勒出“灵光引路阵”。
光芒所至，毒雾如遇烈阳，层层消融。阵纹延伸向前，照亮前方阶梯。我低喝：“跟阵光走，不可偏离！”
众人紧随其后，脚步急促却有序。阶梯尽头是一扇青铜巨门，门上刻着北斗七星，中央凹槽空缺。李婉儿从怀中取出一块血玉残片，正是从棺中带出之物。
“插进去。”我说。
她将残片嵌入凹槽，咔哒一声，门缝渗出幽蓝光芒。门缓缓开启，露出一条幽深水道，寒气扑面。水道两侧立着石俑，手持长戈，眼窝空洞。
我们刚踏入，身后巨门轰然关闭，整条水道陷入死寂。下一瞬，石俑眼窝亮起红光，长戈横扫而来！
“散开！”我符笔疾挥，一道“镇邪神符”脱手而出，击中为首石俑。轰然炸响，石俑头颅炸裂，红光熄灭。
可其余六具已动，步伐沉重，戈锋带起破风之声。我左闪右避，符笔连点，三道符箓齐发，却只毁其二。余下四具逼近，陈风挥动罗盘格挡，却被一戈扫中肩头，鲜血飞溅。
“乾坤符藏！”我心念一动，识海轰鸣，两枚符文自行靠拢——“天雷引”与“地煞锁”。符文融合，化作一枚暗紫符印。
我咬破指尖，血书空中，符印成形，轰然砸落。
“雷锁镇傀！”
紫电如网，自天而降，将四具石俑尽数锁住。雷光游走，石身寸寸崩裂，终化碎石。
众人喘息未定，水道尽头已现出口。一道断桥横跨深渊，桥面断裂，仅余三根铁索悬于虚空。桥下黑雾翻涌，隐约可见幽冥兽残魂游荡，嘶吼声如风中残刃。
“只能过人，不能负重。”我说，“陈风，把黑符印记交给我。”
他迟疑一瞬，从怀中取出一枚刻满符纹的铜牌，递来。我将其与血玉残片、人皮图一并收入乾坤符藏。空间微震，邪气被隔绝。
“李婉儿先过。”我下令，“陈风断后，我压阵。”
李婉儿踏上铁索，双手抓握，一步步挪行。铁索晃动，深渊下残魂扑咬，却被一股无形之力逼退——太初镇魔符的余威仍在。
陈风紧随其后，肩伤未止血，脚步却稳。待他踏上对岸，我深吸一口气，踏上第一根铁索。
铁索冰冷刺骨，脚下深渊如巨口。残魂围聚，咆哮不止。我符笔点索，笔尖灵光流转，引动众人残余灵力，化作“五行渡灵术”。五色光丝串联，铁索凝实三分。
一步，两步。
残魂猛扑，我符笔横扫，一道“驱邪符”炸开，逼退数头。第三步踏稳，身后轰然巨响——地宫彻底崩塌，烟尘如潮吞没入口。
我加快脚步，最后一跃，踏上对岸。
双脚落地刹那，整条水道塌陷，深渊吞噬一切。热浪扑面，尘烟遮天。众人瘫坐，喘息如风箱拉扯。
陈风抹去嘴角血迹，低声道：“此战已胜，何须再追？”
我没答，摊开手掌。乾坤符藏中，那枚黑符仍在微微颤动，如同蛰伏的心跳。
“它还在跳。”我说，“蚩尤残念未灭，冥教必有后手。”
李婉儿抬头，眼中仍有惊悸，却未退缩。陈风沉默片刻，终是握紧罗盘，不再言语。
我缓缓站起，望向北方夜空。乌云裂开一道缝隙，星河如刀，割裂天幕。
“今日退一步，明日苍生退无路。”我握紧符笔，指节发白，“地宫已破，但战未终——我张玄风，即刻启程，寻其老巢，斩其根脉！”
话音落下，我转身迈步。
身后，最后一缕地宫余火熄灭，黑暗吞没深渊入口。
前方，夜风卷起披风，猎猎作响。
我踏出第一步，符笔在掌中轻轻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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