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铜牌依旧滚烫,我将指节抵住眉心,努力将最后一丝躁动压入识海。
乾坤符藏内,那枚白泽之眼符纹仍在微微震颤,如同被什么遥远的东西牵引着。我咬牙,抽出三重镇灵符,层层封于符匣之上,铜牌终于安静下来。
可就在这死寂中,一股异香从窗缝渗入。
不是中原的檀香,也不是符火焚烧后的焦味,而是带着海腥气的冷香,像是潮水退去后礁石上残留的气息。我鼻尖一动,这味道不对——它与我掌心尚未收起的“破血符”雏形隐隐共振,符纹边缘竟泛起一层青光,如水波般荡漾。
我猛然睁眼。
外来术法。
这念头刚起,窗外屋檐传来轻微响动,一片瓦片无风自颤。我翻身而起,符笔已握在手中,悄然推开后窗,跃入暗巷。
前门大街的青石板还带着夜露的湿气,我贴着墙根疾行,循着那股异香追去。转过药铺拐角,抬头望去——三道身影立于屋脊,深蓝和服,袖口绣着雷火纹,腰间铜铃轻响,手中纸符正燃起幽青火焰。
他们口中念诵的咒语生涩古怪,音节短促如刀割夜空。我催动乾坤符藏,符文流转,瞬间解析出那纸符上的纹路——“东瀛阴阳术·青蛇缚魂咒”,低阶探灵术,专为搜寻灵脉节点而设。
果然来了。
我未动,只从屋顶取下一片碎瓦,以灵力贯入,猛然掷向街尾。瓦片撞上石墙,“啪”地炸裂,碎屑四溅。
屋脊上三人齐齐转头,其中一人迅速吹哨,手中纸符化作青烟,一条半透明的鳞蛇虚影扭动几下,消散于夜空。三人跃下屋脊,退入暗巷,动作整齐划一,毫无滞涩。
我未追。
落地后,我蹲身拾起一片残留的纸灰。指尖一捻,触感粗糙,非中原竹纸,倒像是以海贝磨浆制成。灰烬深处,一枚微型符钉嵌在其中,形如倒置五芒星,边缘刻着半个“八岐”残字。
我瞳孔一缩。
这钉子不是用来伤人的,而是锚点——钉入地脉,标记灵穴,为更大规模的术法铺路。他们已在京城布阵,目标直指血河九脉。
我收起符钉,疾步返回药铺密室。刚推门,一股更强的异香扑面而来,比先前浓烈数倍。我迅速布下三道隔灵阵,将密室与外界隔绝,随即取出“破血符”雏形置于案上。
符纹青光更盛,几乎与窗外夜色共鸣。
我闭目凝神,引灵力入符,试图压制其躁动。可就在此刻,天象突变。
抬头望去,夜空无云,星河如练,二十八星宿竟逐一亮起,虚影投于紫禁城上空,排列成北斗倒悬之局——斗柄指地,斗口朝天,正是“天罡逆位,地煞临门”之象。
我跃上屋顶,符笔点额,天眼通开。
星宿虚影中缠绕黑气,如丝如缕,被某种力量牵引着,缓缓旋转。而在南方七宿之中,“心月狐”一星格外明亮,狐尾拖曳,竟与我识海中“破血符”产生强烈共鸣。
符藏剧烈震动,符纹自行浮空,悬于掌心三寸,青光流转,似要脱手而去。
我强压灵力,默念《星斗经》残篇,引星力入体。刹那间,识海浮现古语:“星移斗转,外邪引路;狐火照夜,血门将开。”
心月狐主幻、主变,乃阴阳术之源宿。倭人借星力布阵,意图以星宿之力催化血祭,让九脉提前共鸣。若让他们得逞,七日之期未到,地宫封印便可能自行崩裂。
我猛然收功,符笔划地,布下一道“断星锁灵阵”,暂时隔绝星力侵扰。符纹成形瞬间,青光一闪,阵心处竟浮现出半幅星图残影——正是“心月狐”与“尾火虎”之间的连线,直指北京地心龙阙。
这图……与血河九脉的主脉走向完全重合。
他们不是临时来援,而是早有预谋。倭国阴阳师与九幽冥教早已勾结,甚至可能比我们更早洞悉血祭真相。他们要的不是阻止,而是加速——让血门提前开启,让蚩尤残魂在混乱中苏醒,趁中原群龙无首之际,夺脉控灵。
我握紧符笔,指节发白。
这一战,已不只是符尊与冥教的对决。这是外敌入侵,是风水之战,更是民族存亡之机。他们想借星宿之力破我龙脉,我就以符破星,以血镇阵。
我取出血玉小瓶,咬破指尖,一滴精血落入“破血符”雏形。符纹剧烈震颤,青光转为赤红,如血丝缠绕。识海轰鸣,乾坤符藏深处,那枚“断锁符”残纹再次共鸣,锁链断裂之声隐约可闻。
就在此时,远处钟楼传来三响。
子时三刻。
钟声未落,我忽觉背后寒意刺骨。回头望去,药铺屋脊上,一道身影静立,和服宽袖垂落,手中纸符未燃,却已有青焰自符心升起。他未看我,只仰头望星,口中低声诵咒,音节如刀,割裂夜空。
我瞬间催动乾坤符藏,符文翻涌,自动筛选出“天罡破阴符”与“坎离镇水符”叠加于掌心。可那人只是缓缓转身,铜铃轻响,身形如烟消散。
地上,留下一枚完整的符钉,钉入瓦片,正对龙阙方位。
我俯身拾起,钉身刻字清晰——“八岐临京,狐引血门”。
我将符钉握入掌心,锋利边缘刺破皮肤,血顺着指缝滴落,砸在青石板上,溅开一朵暗红。
风从街口灌入,吹动檐角残铃。
我站在屋脊,望着紫禁城上空的星宿虚影,符笔横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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