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成刹那,银光如刀劈开黑雾,缠在我右臂的阴寒之物发出无声嘶鸣,骤然溃散。那枚自乾坤符藏中凭空生成的“断锁符”爆发出远超预估的威力,尸傀被震得倒飞而出,颅腔内翻涌的黑雾撕裂成缕,三具端坐棺中的傀儡同时一颤,动作迟滞。
我喉头一甜,鲜血从嘴角溢出。新符初成,灵力反冲如铁链抽打识海,眼前发黑,脚下踉跄。但不能退——圣使立于棺椁之上,吞魂幡在手,长幡一抖,竟将我符力残波尽数吸入幡面,幡上血纹蠕动,反向注入地脉阵图。四壁符文再度游走,地面朱砂阵线亮起猩红光芒,三具尸傀缓缓抬头,黑雾重聚,掌心血印翻转,再度扑来!
“陈风!”我怒吼,符笔横扫,一道“镇魂符”炸在扑至面前的尸傀脸上。符火轰然爆燃,却只令其动作微顿。这已不是寻常尸傀,而是以活人精魄为引、地脉阴气为养的邪阵核心,寻常符箓难伤其根本。
陈风从地上翻身而起,罗盘脱手后已被一具尸傀踩入石缝。他抬手一抹额头冷汗,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洒在掌心罗盘残体上。铜针嗡鸣,微弱灵光自裂痕中渗出,竟将地脉气流偏转一线,扑向他的尸傀动作一滞。
就是现在!
我借势跃向阵图边缘,符笔疾点地面,以“坎离镇水符”引动地下湿气,水汽升腾成雾,短暂遮蔽阵眼视线。三具尸傀动作齐齐一缓,黑雾在雾中翻滚不定。陈风趁机扑向石缝,将罗盘硬生生抠出,指节崩裂,血染铜盘。
“撑住!”他低喝,罗盘横举,残阵之力再度激发,一道微弱气旋挡下侧袭尸傀。
我喘息未定,识海中“断锁符”仍在震荡,那枚符文深处似有锁链断裂之声,微弱却清晰,仿佛来自远古地底。乾坤符藏随之轻震,符文流转间,竟有几分松动之感。来不及细想,圣使已再度扬幡,吞魂幡迎风暴涨,黑气如潮席卷而来。
“你们以为,一座破钟就能引来救兵?”他声音沙哑,“九幽鸣钟,本就是召唤之引。”
话音未落,地窖四壁轰然裂开,碎石飞溅,三道黑影自墙缝中爬出——又是三具尸傀,浑身裹着腐布,眼窝中跳动着幽蓝鬼火。它们落地即扑,动作比先前更快,爪风撕裂空气。
我猛地将最后一张“金甲力士符”拍入地面。黄纸燃尽,金光炸现,一尊虚影力士拔地而起,双臂横挡,硬生生扛住三具新尸傀的扑击。力士身躯在黑雾侵蚀下迅速黯淡,却为我争取了瞬息之机。
我跃上石台,符笔高举,心念沉入乾坤符藏——“雷符,现!”
识海中雷光闪动,一枚紫纹符文缓缓浮现。此符需聚天地之怒,引九霄之威,非生死关头不可轻用。我咬破舌尖,以精血为引,灵力如江河倒灌,符笔尖端凝聚出一点刺目紫芒。
圣使瞳孔微缩,幡势一滞。
就在此刻,陈风猛然将罗盘砸向地面,以血祭阵,强行激发最后一丝残力。罗盘炸裂,气流倒卷,吞魂幡吸力骤减。我抓住时机,符笔疾落——
“天雷·引!”
紫芒自笔尖炸出,直劈阵眼中央!
轰!
雷光炸裂,地窖剧烈震颤,朱砂阵图寸寸崩裂,三具原生尸傀发出凄厉尖啸,黑雾被雷火焚烧,身躯焦裂倒地。新来的三具也被气浪掀翻,撞入墙角。
圣使闷哼一声,后退半步,吞魂幡边缘焦黑卷曲。
“你……竟能引动天雷?”他声音首次出现波动。
我喘息如牛,符笔几乎脱手。此符耗尽我大半灵力,识海空荡,乾坤符藏沉寂如死。但——
头顶轰然炸响!
整座地窖顶部崩塌,碎石如雨落下。一道身影自天而降,红衣如火,手中符纸连掷,三道“爆炎符”接连炸开,火浪席卷,逼退残存尸傀。李婉儿落地翻身,符笔横扫,护住我和陈风。
“等你很久了!”她低喝。
身后尘烟中,三名风水协会弟子破土而入,符火、符箭齐发,压制残余尸傀。一名弟子掷出“缚灵索”,金光缠住一具挣扎的尸傀,将其钉死在墙。
援军到了!
圣使冷笑,眼中幽光闪动。他不再恋战,吞魂幡一卷,身形后撤,直退至墙角暗门。李婉儿抬手欲掷符,却被他长幡一扫,符纸在空中自燃成灰。
“你们赢了这一局。”他立于暗门前,声音冷如寒铁,“但九幽已启,血河将流。你们拿到的,只是开始。”
话音未落,他推门而入,暗门闭合,石壁复原,仿佛从未存在。
“追!”我强撑起身,却被李婉儿一把按住。
“别去!机关未清,下去是死路!”她目光凌厉,随即转向地窖中央,“先取文书!”
火势已从墙角蔓延,油罐破裂,烈焰吞噬木架。那排刻有冥教暗纹的木匣正在燃烧,唯有最深处一口铁匣尚存,半掩于棺后。
“水雾压不住了!”陈风低吼,罗盘残体在他手中发烫,几近熔毁。
我咬牙,以符笔划地,再引“坎离镇水符”。地下湿气升腾,水雾弥漫,火势稍抑。李婉儿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家传“避火诀”运转周身,衣角翻飞却无焦痕。她冲入火场,一脚踢开燃烧的木架,抓起铁匣。
“接住!”
她将铁匣抛出,自己借力后跃。陈风以残罗盘引气流,助她脱出火圈。铁匣落地,我伸手接过,指尖触到冰冷铜面,匣身刻着半幅血河图,与墙上残卷呼应。
“这就是证据。”李婉儿喘息着,从怀中取出半卷残图,图上赫然标注:“血河九脉,其一在义庄”。
陈风点头,从地上拾起一块焦木,木纹间隐约可见“井”字残痕,与前日影子异变时的灰烬纹路一致。
“内奸的标记……他们早在这里布好了局。”
我打开铁匣,文书散落,密密麻麻记录着血祭时辰、地脉节点、献祭名单。翻至最后一页,指尖忽然一顿。
匣底,静静躺着一枚铜牌。
圆形,古旧,表面刻着奇异纹路——形如独角神兽,鳞爪飞扬,双目如炬。那纹路,竟与我贴身玉佩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白泽。
我心头猛震,指尖抚过铜牌,冰冷金属竟传来一丝微弱震颤,仿佛与乾坤符藏深处某处共鸣。
李婉儿凑近:“这纹……你见过?”
我未答,只将铜牌攥入掌心。此时,远处传来脚步声,协会弟子清点战场,确认尸傀尽灭。
陈风走到我身边,低声:“圣使撤退前说‘只是开始’,绝非虚言。血河九脉,才破其一。”
我抬头,望向崩塌的顶部。夜空如墨,风卷残烟。
“那就一脉一脉,斩到尽头。”
李婉儿拾起地上一张未燃尽的文书,边缘焦黑,字迹模糊,唯有中间一行清晰可见:
“癸亥年七月初七,子时三刻,九脉归心,血引龙阙。”
我捏紧符笔,笔尖残留的灵光微微跳动。
风从破顶灌入,吹开铁匣最后一张纸页,角落赫然印着一枚暗红手印,掌纹中央,浮现出半句残文:
“白泽泣血,蚩尤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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