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往后撤了一步，后脚跟碾过地上的碎石子，右手已经按在了符笔上。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乾坤符藏”跟着念头打开了，无数符文跟翻江倒海似的涌起来。我闭紧眼睛聚神，一道金光从眉心射出来，直冲天灵盖——“天罡破阴符”在浑身上下转了一圈，灵觉扫过每一根经脉。没邪祟入侵，没东西附身体，自个儿还是自个儿。
一睁眼，我抓笔就写。
血从指尖冒出来，滴在黄沙上，眨眼间就画好了“破妄符”！
符纸烧起来，幽蓝的火苗蹿得挺高。那第三道影子一下子拧成了麻花，好像被看不见的手使劲扯，轮廓碎成一片，发出没声儿的尖叫。烧完的灰卷起来，跟着风就散没了。那俩协会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陈风手指头轻轻抖着，脑门上冒冷汗，像是老伤被勾起来了。
破了这影子邪术，我知道这儿不能多待。简单收拾了一下，决定接着往协会旧暗哨那边去，就在城南那条窄巷里，商量商量下一步该咋办。
我蹲下来，抓了一把烧剩的灰。指腹搓了搓，糙得很，里头还混着半块残纹——“井”字缺了右边那一横，跟之前那半拉符上的焦痕是一路货色。
这纹路，是阵眼的记号。
我把它收进乾坤符藏最里头，用灵力裹得严严实实，一点动静都不露。要是这纹路能反过来找到阵眼，那它就是咱们唯一的诱饵了。
“走。”我扶着陈风，声音压得低低的。
他靠在我肩膀上，脚步虚得打晃，没再说话。那俩协会的一前一后跟着，马蹄声挺稳，铃铛没响。我盯着其中一个人的腰——那铃铛光溜溜的没花纹，跟头儿那枚完全不一样。不是一路东西，就信不得。
我们钻进城南那条窄巷，到头儿是间废了的当铺，门框歪歪扭扭的，牌匾掉得只剩个角。这儿原来是协会的一处暗哨，现在人去楼空，就剩几张破桌子烂案子。我推开门，一股灰味儿扑面而来。没点灯，就把符笔插进门缝里，布了道“隐息符”，别让人在外头偷看。
屋里暗暗的，就月亮从破瓦那儿漏下来点光，在地上划了道银线。
“坐下。”我扶着陈风靠墙根儿坐下，自个儿站在中间，眼睛扫过那三个人，“刚才那影子，是‘地脉窥眼阵’的衍术——镜像邪灵。它能照着咱们的动作来，还能改人的感觉。要不是赶紧破了这虚妄，咱们这会儿早落进对方眼里了。”
那个负责记录的协会成员低着头翻册子，笔尖“沙沙”写着：“首领有令，不能随便查自个儿人。”
“那你们跟着来干啥？”我冷笑一声，“是来盯梢，还是来送死？”
他笔尖顿了一下。
“我手里有灰，有残纹，还有邪灵被打回去的痕迹。”我把那撮灰摊在手心，“这‘井’字，跟将军魂钉是一路的，跟陈风罗盘上的残符是一路的，甚至——跟你们协会的罗盘也是一路的。要说这里头没鬼，谁信？”
陈风忽然抬手，在木桌上无意识地划拉。我眼角一抽——他指尖划出来的，竟然是个反着的“井”字，笔画都乱了，跟被啥东西拽着似的。
三秒后，他猛地回过神，手一抖，指甲在桌上刮出刺耳的声儿。
我没说话，就把目光转向那个记录的。
“你们要是只做笔录，那就记好。”我沉声道，“今儿夜里子时前，咱们必须动手。那三个据点——天桥卦摊、德胜门旧庙、琉璃厂南巷，都是阵眼的锚点。等引魂砂全激活了，整个京城的地脉都成了冥教的眼线，咱们干啥人家都看得一清二楚。”
“协会不会批突袭的。”记录的合上了册子。
“我没说要突袭。”我转身走到墙角，拿出一张黄符纸，用血当墨，聚神沉进“乾坤符藏”里。
脑子里头，符文跟星河似的涌着。我心里锁定——“反窥视、破阵眼、断镜连”。
眨眼间，“天罡破阴符”和“坎离镇水符”一块儿亮起来，一个金一个蓝，跟日月对着干似的。我猛地催动“符文融合”的本事——这是乾坤符藏二级解锁的秘招，头一回在真格的里试。
俩符碰到一块儿，符文缠来缠去，跟龙蛇打架似的，最后凝成一枚发着幽蓝冷光的新符文——“镜断符”！
符成的瞬间，脑子深处好像有空间裂开道缝，我心里一震，好像摸着了某种“距离”的存在。不是啥方位，而是……折起来的虚影。
我把三枚“镜断符”印在符纸上，藏进袖子的暗袋里。这符，专门破镜像邪术，阵眼要是开了，这符就是破局的钥匙。
“计划这样。”我抬头，眼神跟刀子似的，“三个人分头走，子时前到据点外头，不进去，只布符、探阵、留记号。我去天桥，陈风去德胜门，你——”这琉璃厂据点最要紧，得仔细查，琢磨着各种情况，我指着记录的，“去琉璃厂最合适。”
“凭啥是我？”他皱着眉。
“因为你最不可能是内奸。”我冷声道，“真内奸，不会自个儿往陷阱里跳。你敢去，就证明清白；要是推三阻四，我现在就废了你经脉，捆回去审问。”
他沉默了会儿，终于点头。
“记着。”我递过去一枚“镜断符”，“看见影子不对劲，立马贴符，别念咒，别使劲儿，让它自个儿烧。要是符不烧，赶紧撤，往后退三步，再点火折子。”
他接过符纸，手指头有点抖。
陈风挣扎着想起来：“我……我记得德胜门的地砖上有反符纹，可具体在哪儿……”
“你就走到庙跟前。”我打断他，“站那儿，闭眼，让灵觉自个儿冒出来。要是记忆被改了，反倒说明你离真相近了。”
他点头，脸白得厉害。
我最后看了眼窗外，月亮已经偏西，快到子时了。
“行动。”我抓起符笔，一甩披风，推开门就出去了。
我们各走各的路。
我一个人走在石板路上，脚步挺稳。天桥这边还没散市，零星几个摊贩在收摊，卦摊孤零零戳在角落，布幡破破烂烂的，上面写着“测字问命”，墨都掉得差不多了。我躲在暗处，拿出“镜断符”，正想贴到旗杆底下——
忽然，那布幡没风自个儿动起来。
幡面翻过去，背面竟然是幅用血画的星图，跟我披风上的斗柄七星，一模一样。
我眼珠子一缩，符纸已经贴了上去。
幽蓝的火苗“腾”地起来了，幡面上的星图使劲扭着，好像有啥东西在里头挣扎。火光里，我瞅见一道人影闪过去——披着跟我一样的黑披风，背对着我，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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