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肩胛撕开的口子往下淌，把断口那儿的披风碎片都浸透了。那枚黑钉已经被我硬生生扯了下来，钉身上的倒刺还挂着点血肉。我咬着牙，把断了的符笔攥进手心，借着这点刺痛稳住神儿。
识海深处，乾坤符藏像被浓雾堵死了似的，就剩“坎离镇水符”的影子在角落里微弱地跳着。将军站在三丈开外，手心黑气翻涌，第二轮魂钉已经捏出来了，那阴风压得地上的灰打着旋儿朝我扑过来。
“你以为这点水，能挡得住死魂钉？”他冷笑一声。
我没搭话。左手猛地拍向地上的血泊，把剩下的灵力全灌进“坎离镇水符”里，同时用疼痛叫醒精神，硬把识海的迷障撕开道缝。一道快灭了的符影“唰”地闪出来——“天罡破阴符”！管它完不完整，管经脉会不会崩裂，两道符一起催，水克阴，阳罡护着心！
血水“轰”地炸起来，变成螺旋状的水罡冲上天。三枚魂钉撞上水幕，炸开黑火，其中一枚被挡偏了，擦着我脖子飞过去，钉进身后的断柱，整块石头“咔”地就烂成泥了。
将军居然被震得退了半步。
就在水罡冲起来的那会儿，空中一道影子闪了过去——我披风背面的斗柄星图和他袖口的星纹同时亮了下，七点银线好像在空中连了起来，又“嗖”地散了。我没空细看，右臂的经脉烫得跟火烧似的，硬催双符的反噬正撕我的五脏六腑。
他眯起眼：“有点意思。”
话还没落地，他猛地抬手。身后的伪军齐步上前，枪口泛着幽蓝的邪光。那不是普通子弹，是炼过魂的阴火弹，一发就能把灵脉烧干净。
陈风还躺在断墙边，胸口起伏特弱，罗盘碎在地上，一点儿动静没有。我左肩的血止不住地流，右臂经脉疼得钻心，断笔在手里抖个不停。
但他们想把我围死？
我咧开嘴笑了，血从嘴角淌出来。
舌尖再咬破，精血喷出来，洒到空中。血雾还没散，我用手指当引，划了个“血引符”的路子。血珠悬在半空，形成道乱哄哄的气场，一下子就搅乱了阴火枪的瞄准节奏。
就是现在！
念头沉进识海，我咬着牙启动“乾坤符藏”的二级本事——符文融合！把残缺的“天罡破阴符”和“坎离镇水符”硬往一块儿拧。符文撞在一块儿，蓝的金的光在识海炸开，疼得跟刀劈脑子似的，但我死死扛着！
一道新符成了——“天一镇煞符”！
我用断笔当引，把符力往地里灌，大喝一声：“召！”
地面裂开道缝，金光“噌”地冲上天。一个金甲力士踩着火出来了，铠甲亮得晃眼，手里攥着巨戟。可它身子半透明，右臂从胳膊肘往下空落落的，落地时“哐当”响，跟金属裂了似的，看着就不稳。
但它挡在了我前头。
三个伪军举枪就射，阴火弹轰在力士胸口，炸得金屑满天飞。力士吼了一声，一戟扫过去，把三个人逼退了。可第二轮子弹紧跟着就来了，力士半边铠甲被烧穿，动作慢得跟拖了铅似的。
我盯着它那缺了的右臂，瞳孔一缩——那铠甲上的纹路，居然和将军披风内侧的“井字纹”有七分像！
来不及细想，识海深处突然闪过道记忆碎片：那年在山里碰上的奇遇，那道钻进识海的光……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从地底裂缝里升起来的，带着种叫人过去的调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
“你连自己打哪儿来都不知道。”将军冷不丁开口，“还敢叫自己符尊？”
我猛地抬头，眼里全是血丝，却烧着股狂劲儿。
“你说我是钥匙？”我扯着嗓子吼，声音哑得跟石头裂了似的，“那我就把这锁砸了！”
金甲力士在第三轮阴火弹里“轰”地炸散了，变成符灰被风吹走。我单膝跪在地上，断笔插进带血的土里，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将军手心的黑气“呼呼”涨起来，第三轮魂钉捏出来了——这次是九枚！排着“井”字，把四面八方的退路全堵死了。黑钉悬在半空，倒刺上的符线“嗡嗡”响，那腐魂的劲儿压得我喘不上气。
乾坤符藏就剩一点微光了，玉佩贴着心口，烫得跟烙铁似的。
我盯着那九枚魂钉，突然笑了。
把断笔拔起来，我拿笔杆当刀子，划开左臂的动脉。血“噗”地喷出来，我不光不退，还往前冲，在地上飞快画了道符纹——没名字，没出处，就凭着我心里的战意灌进去的。这是我自己创的符，拿命当引子，拿血当墨，拿不服输当骨头！
“逆命破煞符”——成了！
最后一点灵力灌进去，符纹亮起猩红的光。我双眼赤红，低吼一声：“爆！”
血浪“哗”地冲上天，跟怒潮似的炸开。九枚魂钉被狂劲儿震偏了，两枚擦着我腰侧飞过去，皮肉翻得跟烂布似的；一枚钉进地里，瞬间蚀出个深坑。剩下的全打偏了，轰在四周的断墙上，整片废墟“咚咚”直晃。
我吐出一大口血，整个人被反噬的劲儿掀飞，撞在残柱上，后背疼得像要断了，差点晕过去。
可就在符炸开的那会儿，怀里的玉佩猛地一震。“纸鸢”纹路居然主动吸起四周飘着的阴气，灰蒙蒙的纹路变成淡金色，微光转来转去，跟活了似的。
将军瞳孔猛地一缩，盯着我胸前的玉佩，低声嘟囔：“……它认主了？”
我靠在断柱上，呼哧呼哧喘气，手指还死死抠着断笔。肩膀、腰侧、胳膊，到处都在流血。经脉干得像要裂开，识海空荡荡的，乾坤符藏就剩个微弱的光点，晃悠着快灭了。
可我还能动。
还能打。
将军慢慢抬起手，手心的黑气又聚起来了。这次，他不用魂钉了，而是把五指张开，幽蓝的纹路在他手心里蔓延，居然和我玉佩上的“纸鸢”是一个来头，却透着股死味儿。
“你以为醒过来了就是赢了？”他一步一步逼近，“你根本不知道这纹路意味着啥。”
我抹掉嘴角的血，拄着断笔，一点一点站起来。
“我不用知道。”我盯着他，声音哑得像铁块儿，“我就知道——”
我猛地抬手，把断笔的尖儿对准他眉心。
“下一个，该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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