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为啥穿披风?
这念头刚冒出来,那披风衣人突然动了。纸手一扬,托着的残符“呼”地燃起来,不是普通火苗,是那种幽幽的蓝火,烧得纸灰都带着股腥甜。
我瞅着那火苗,突然觉得眼熟——跟百蠹巷老翁胸口那符钉上的火一个德性!
“是守星人!”陈风在后面吼,声音都劈了,“我爷爷笔记里画过!观星局最后一批守星人,都穿这种披风!”
我脑子“嗡”的一声,右臂的符纹突然跟被烙铁烫似的,疼得我差点把玉佩扔了。心口那“纸鸢”纹路烫得厉害,半行小字后面又冒出来几个字:“……代传,承其怨……”
代传?
我突然想起钟口那圈名字,想起陈风爷爷被血涂过的刻痕,想起百蠹巷老翁最后那眼神——
这些纸人,根本不是被炼化的残魂。
是守星人自己!是他们把魂魄封进纸身,守着这破阵,守着那狗屁天罚!
“你们疯了?”我盯着那披风衣人,声音都在抖,“用自己的魂养阵,值得吗?”
披风衣人没说话,纸手往铜钟方向指了指。我顺着它指的方向一看,只见钟体上不知啥时候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名字,跟走马灯似的转着,每个名字旁边都刻着个年份,最早的是前清光绪年间,最近的就是“癸酉”。
最后一个名字慢慢转过来,刻得特别深,旁边标着“丙寅”——正是陈风爷爷的名字。
陈风“咚”地跪倒在地,盯着那名字,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披风衣人缓缓转向我,纸手抬起,指着我胸口的“守”字残符。我低头一看,那血画的符突然亮起来,跟钟体上的名字产生了共鸣,一道金线顺着符纹往地缝里钻。
地底传来“轰隆”一声,像是有啥东西被打开了。引魂盘上的红光突然暴涨,比之前任何时候都亮,冤魂的哭嚎变成了释然的叹息,一道接一道往天上飘。
那些扑过来的纸人突然停住了,纸身慢慢变得透明,里面隐约能看见人影,都穿着跟披风衣人一样的披风。它们对着我鞠了一躬,然后“呼”地燃起来,蓝火窜得老高,却一点不烫,反而暖烘烘的。
火灭了,纸人也没了,就剩下一地白灰,被风吹着往地缝里钻,像是回家了。
只有那披风衣人还站在那,纸身也在慢慢变透明。它最后看了我一眼,纸手往我脖子上指了指——那里的符纹不知啥时候变成了个小小的“守”字,跟胎记似的。
然后它也燃起来了,蓝火里飘出半张纸,慢悠悠落在我手里。
是半张《玄阴破煞录》的残页,上面就一句话:“守此阵者,非为镇魂,为等一人,破此轮回。”
我捏着那纸,突然明白过来。
哪有什么天罚,哪有什么反噬。
从一开始,观星局就在等。等一个能接下他们的怨,能破了这死阵,能让十万冤魂回家的人。
那纸人穿披风,不是因为像我。
是因为,我该像他们。
“陈风。”我把残页揣进怀里,声音有点哑,“起来吧。”
陈风抹了把脸,瘸着腿凑过来,肩膀上的血还在流,可眼睛亮得很。“成了?”
“成了。”我指了指天上,红光里最后一批冤魂正往云里钻,“他们回家了。”
铜钟安安静静地挂在顶上,钟体上的名字慢慢淡下去,最后啥也没剩下,就跟普通铜钟一个样。地缝里的阴风也停了,露出底下黑黢黢的井口,看着挺平和。
我把玉佩塞给陈风,那玩意儿裂得跟蜘蛛网似的,可还暖烘烘的。“收着吧,你爷爷的东西。”
他接过去,小心翼翼揣进怀里,又捡起地上的罗盘残片,用布包好。“那你呢?”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守”字印,笑了笑:“我?得找个地方养伤。对了,你家那药膏还有多少?我这胳膊怕是得敷上半个月。”
陈风也笑了,扶着我往门口走。“管够!我爷爷当年备了一大箱子,说是传给能破阵的人。”
走出钟楼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东方泛起鱼肚白,看着特干净。风里带着草木的清香,跟之前的铁锈味完全不一样。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座破楼在晨光里安安静静的,像个守了多年秘密的老人,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走了。”陈风拽了我一把。
“走。”
俩人互相搀扶着,一步一瘸地往巷口走。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清脆得很,像是在跟这破阵说再见,跟那些守了一辈子的人说再见。
我摸了摸胸口的残页,感觉那“守”字印暖烘烘的,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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