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掉在玄铁碎片上，三个字慢慢显出来——“它醒了”。
我盯着那滴血，掌心血莲猛地一缩，好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了。肩膀的伤口还在渗血，顺着指缝往下滴，砸在脚边碎石上，发出轻微的“嗒”声。陈风靠在岩壁上，还没喘匀气，眼睛死死盯着我手里的碎片。
“它醒了……”他嘟囔着。
我没应声，就把玄铁碎片攥得更紧了。乾坤符藏在识海深处震着，那枚融合成的符盾还在慢慢转，金蓝的光虽然弱但没灭。可就在这时候，脚下的大地又往下陷，轰鸣声从地底涌上来。
头顶的岩层裂开蜘蛛网似的缝，碎石跟雨似的往下掉。整座山肚子都在塌！
“走不了了！”陈风扯着嗓子喊，挣扎着想站起来。
我一把拽起他，扛到肩上。符力灌进腿里，一步踏出去，碎石“咔嚓”裂开。前面的通道已经被大岩石堵死，退路断了。身后的轰隆声越来越近，烟尘弥漫，憋得人喘不上气的压迫感扑过来。
就在这没辙的时候，一道幽光从侧面的裂缝里透出来。
我猛地扭头——岩壁深处，居然嵌着一扇石门。
门是纯黑的，表面刻满歪歪扭扭的符文，每一笔都像用血痕画的。门缝里渗出来的阴寒黑气，聚着不散，好像有生命似的慢慢动。更邪门的是，门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儿，像是骨头磨骨头，又像铁甲拖在地上，节奏挺齐，不快不慢的。
“那是……门？”陈风声音发颤。
我把他放下，符笔从袖子里抽出来，拄在地上撑着身子。体内的灵力还乱着没平复，白泽图残卷贴在胸口，还有点温度护着心脉。我强忍着伤，眼睛扫过石门。符文排得挺怪，可跟乾坤符藏里那枚暗金符文隐隐有点呼应。
“退回去是死。”我咬着牙，“进去，不一定死。”
陈风踉跄着上前，掏出罗盘。指针转得飞快，一会儿逆时针转圈，一会儿垂直跳，风水的气彻底乱了。他瞳孔一缩：“这门……不在阳世的位置上。”
“我知道。”我冷笑一声，“可它通着阴间。”
说完，我拿玄铁碎片划破掌心，血顺着掌纹滑下来，滴在石门中间的符文上。
刹那间，符文亮起幽光，血迹像被吞了似的，很快渗进纹路里。整扇石门剧烈地晃，“轰隆”一声往里头开了！
门开的瞬间，风向反了。洞里剩下的灰居然往回飘，像被大嘴吞了似的，全吸进门后。一股阴寒扑过来，扎骨头带透髓，连喘气都结成白雾。
我一把拽住陈风的手腕：“进去！”
两人冲进门里，身后的石门“轰隆”一声关上，岩壁恢复原样，好像从来就没这门似的。
眼前是一片荒凉的死地。
天是灰的，没太阳没月亮，就只有点点绿幽幽的鬼火悬在半空，像星星掉下来了。地上的白骨堆成山，一层叠一层，不知道埋了多少死人。远处的地平线伸到看不清的地方，没边儿。
可还没站稳，变故就来了。
骨堆里传来“咔嚓”声，一具披着破烂铁甲的尸骸慢慢爬起来，眼窝里燃起青火。接着，第二具、第三具……几十具幽冥鬼兵从骨山里醒过来，手里拿着锈得厉害的长刀，步伐整齐，慢慢围过来。
它们动作都一样，一点不乱，好像被什么阵法操控着。
“九宫死门的位置……”陈风低声说，脸色骤变，“它们的步子，踩的是死阵！”
我横着攥着符笔，把乾坤符藏里“天罡破阴符”剩下的力气硬调出来。金光从笔尖涌出来，在身前划了个半弧。白泽图还有点余温，护着心脉，防止邪气钻进身体。
鬼兵越走越近，刀光闪着寒气。
我吼了一声，符笔往地上一点，金光炸开，三具鬼兵被震退几步，青火晃了晃。陈风趁机跟我背靠背站成阵，罗盘放在地上，引着点微弱的风水力气，干扰鬼兵的节奏。
“左边！”他低喝。
我转身，符笔横扫，金光斩断一具鬼兵的胳膊。可断臂掉在地上，那青火居然不灭，手指头还在抽抽，想往前爬。
“不是老古尸。”陈风咬着牙，眼睛落在一具鬼兵腰上，“看那令牌……是大帅府以前的样式！”
我瞳孔一缩。那破烂铜牌上，刻着“镇北”俩字，边儿上有火烧的痕迹。这是近些年战死的士兵！
“冥教……已经把死人炼成兵了。”我声音沉沉的。
鬼兵又围上来，攻势更猛。我符力没恢复，每一击都费尽心神。金光越来越弱，符笔差点脱手。
就在这时候，掌心血莲又跳了一下。
乾坤符藏深处，那枚暗金符文烫得像火，好像要冲破识海出来。它跟四周的阴气起了共鸣，居然在识海里自己转起来，引着一股奇怪的力气。
我猛地抬头，看向四周。
鬼兵越逼越近，刀尖离我脖子就三寸远。
“退路呢？”陈风喘着气，“门没了！”
我回头——石门那儿，已经变成完整的岩壁，一点痕迹没有。好像我们从没进来过，也永远出不去了。
天上的鬼火突然变密，地上的白骨没风自己动起来，更多鬼兵正从深处爬出来。青火连成一片，像潮水似的涌过来。
真是没辙了。
可就在这死局里，我忽然笑了。
“门没了。”我把符笔插进地里，引着剩下的灵力，布下“困灵阵”。金光像网似的，暂时挡住鬼兵往前冲。
我转身，直勾勾看着陈风：“但路在前面。”
他愣了一下。
我抬手，按在左眼旧伤处。那里又开始发热，视线模糊了一下，接着就清楚了。就在地平线尽头，我看见一座巨大的影子——城池的轮廓隐隐约约，城墙高高的，角楼一座接一座，好像用阴气凝成的。
钟声传来。
不是金属的声儿，是成千上万冤魂一起念诵，像经文，又像哀歌，在这片死地里回荡。
“那是……”陈风嘟囔着。
“往前走。”我拔起符笔，金光又亮起来，“活着，就还有打的机会。”
鬼兵越逼越近，困灵阵的光闪了闪。
我横过符笔，迎着刀锋冲上去。
金光跟青火撞在一起，“轰隆”一声炸开。
陈风猛地拽住我胳膊：“那边！有东西在动！”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骨山深处，一具鬼兵慢慢站起来，手里的长刀居然没锈，刀身闪着冷光。它抬头，眼窝里的青火凝成一点猩红。
它动了。
不是跟着大伙走，是直冲我们过来。
我符笔横扫，金光迎上去。
刀跟笔撞在一起，火星溅得到处都是。
那鬼兵的力气大得惊人，震得我虎口发麻。我后退半步，脚跟踩碎一截枯骨。
它又挥刀过来。
我侧身躲开，符笔反手划过去，金光斩向它脖子。
可就在这瞬间，左眼烫得像火烧。
乾坤符藏里，那枚暗金符文“轰隆”一声亮起来。
一道低沉的轰鸣从识海里炸开——
“金甲……力士……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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