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儿正要伸手取那烙皮符线,蛊师突然睁开双眼,双目泛起诡异青光,一道凌厉掌风直扑她面门。她旋身拧腰,截脉针自袖中滑落,针尖直刺对方曲池。蛊师手臂一僵,力道松泄,她趁势抽手后撤,五指掐诀,凝神归息诀运转周天,将侵入体内的阴气逼至掌心,一口血雾喷在符囊封口,火光一闪,黑气湮灭。
她没再看那具昏死的躯体,只将青铜铃铛与烙皮符线牢牢封入囊中,贴身藏好。夜雾弥漫,幽谷深处虫鸣渐歇,她踏着湿滑藤蔓疾行,身后竹楼在风中轻晃,七具尸体如钟摆般摇荡。
她迅速整理好物品,将青铜铃铛与烙皮符线妥善收起,继续前行。
山口处,一道黑影立于石侧,披风猎猎,符笔横握胸前。
“你迟了半炷香。”张玄风声音低沉,目光扫过她肩头裂口与指节发白的符囊。
李婉儿喘息未定,从怀中取出铜片与铃铛,置于地上。“巴蜀有控魂蛊阵,江南有血傀炼制,晋中有地脉共鸣——三地皆连‘九阴连穴图’,而昨夜那残符显形,说‘祭网将启,三地归心’。”
张玄风缓缓蹲下,指尖轻轻抚过铜片上那神秘纹路,随后双眼紧闭,灵识瞬间沉入‘乾坤符藏’之中。识海之中,符文如星河涌动,三枚古符自行浮现:一枚刻地脉锁链,一枚燃血火之纹,最后一枚,塔形镇压,其下封印之影扭曲如兽。三符共鸣,光流交汇,直指东南。
“雷峰塔。”他睁眼,眸中精光迸射,“三地节点,唯有此地处于江南龙脉断脊,地势如陷,气机如锁,正是‘龙首之穴’。”
李婉儿展开《蛊禁录》残篇,指尖划过一段失传古文:“九幽归心,血祭三地,引魂归冢,镇塔为眼。”她抬头,“这不是普通的祭阵,是借三地血气,唤醒塔下所封之物。”
“所以醉月楼炼傀,巴蜀控魂,晋中引脉,皆为献祭铺路。”张玄风站起身,符笔轻敲掌心,“冥教要的不是蚩尤残念,是借雷峰塔这口‘棺’,放出更古老的东西。”
两人对视,无需多言。风卷残雾,符囊微颤,似有感应。
他们连夜启程,穿山越岭,直奔杭州。途中,地气渐浊,草木枯黄,越近西湖,空气中便多了一丝铁锈般的腥味。第三日清晨,雷峰塔轮廓破雾而出,塔身斑驳,檐角残破,却依旧如一根铁钉,死死钉入大地。
山路蜿蜒,石阶湿滑。行至半途,一老者拄拐立于道中,灰袍破旧,面容枯槁,唯双目清明如古井。
“二位,止步。”老者声音沙哑,却不容忽视,“雷峰非塔,乃冢。塔下所镇,非人非鬼,非神非魔。入者,魂不归体,肉不还乡。”
张玄风抱拳,步伐未停:“前辈所言,我已知晓。然符尊在世,不为避祸,而为斩祸。”
“三地血祭已启,若不破阵眼,万民将成祭品。”李婉儿紧随其后,语气坚定,“我们不能等。”
老者目光在二人脸上停留片刻,忽而低笑:“赤子之心,不避刀山。战斗之魂,不畏黄泉。”他缓缓侧身,让开道路,“去吧。若你们能破那‘心锁’,或许……劫可止。”
拐杖轻点,碎石滚落山涧。老者身影随雾淡去,唯余一句飘散风中:“塔底无门,唯血可开。”
张玄风脚步未停,手中符笔已燃起一道金纹,护住二人周身。越近塔基,地气越沉,仿佛有无形之力压迫胸口。塔门残破,内里漆黑如墨,一股腐朽与血腥交织的气息扑面而来。
李婉儿从符囊取出一粒朱砂丹,含于舌下,压住心悸。张玄风则将手掌贴于塔壁,灵识探入“乾坤符藏”,三枚符文再次共鸣,其中“镇塔镇魔符”剧烈震颤,符光几乎刺目。
“塔内有禁制,不是冥教设的。”他低声道,“是更早的东西,封印自身。”
“所以冥教不是在建阵,是在破封。”李婉儿目光凝重,“他们用三地血祭,削弱封印,而雷峰塔,就是最后一道锁。”
张玄风冷笑一声,符笔一挥,三道符纸贴于塔门残框,瞬间燃起青焰,黑气嘶鸣退散。门内,一道石阶向下延伸,深不见底,阶梯两侧刻满扭曲符文,每一阶都浸着暗红血渍,尚未干涸。
“有人比我们先到了。”
李婉儿取出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阶梯尽头。她咬破指尖,在掌心画“破”字符,真气灌注,符光护体。
“走。”
两人并肩而下,脚步落在石阶上,回声如鼓。越往下,空气越冷,呼吸凝成白雾。阶梯尽头是一方石室,四壁空无一物,唯中央立着一块残碑,碑面裂开一道细缝,缝中渗出黑血,顺着碑底流入地缝。
张玄风上前,符笔轻点碑文。残字浮现:“……归心之祭,唯血引路,魂献九幽,塔开……”
话音未落,碑缝骤然扩大,黑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一行残符——“三地已通,心门将启”。
李婉儿瞳孔一缩:“他们已经开始仪式了!”
张玄风猛然抬手,乾坤符藏中“雷光符”“镇邪神符”齐齐震动,他正欲催动,忽觉脚下一空。石室地面竟开始龟裂,裂缝中伸出无数漆黑藤蔓,如蛇般缠向二人脚踝。
他怒喝一声,符笔疾书,一道“震”字符炸开,地面崩裂三尺,藤蔓断裂。可断口处黑气翻涌,瞬间再生。
“不是活物,是封印的反噬!”李婉儿疾退,手中黄符连拍,火光阻住藤蔓蔓延。
张玄风双目赤红,战斗之血沸腾,低吼:“封印在抵抗入侵者——可我们不是来破的,是来斩的!”
他猛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符笔笔尖,笔锋直指碑缝,大喝:“乾坤符藏,听我号令——镇!”
识海轰鸣,符文如潮,一枚从未显现的古符缓缓浮现,形如巨塔,镇压九幽,其上刻一古字——“镇”!
符光倾泻而下,碑缝黑血瞬间凝固,藤蔓僵直,石室归寂。
张玄风单膝跪地,嘴角溢血,却仍握笔不放。
李婉儿扶住他,声音颤抖:“你还撑得住吗?”
他抬头,眼中战意未熄,咧嘴一笑:“符尊的路,从不问撑不撑得住。”
石室尽头,一道新裂的缝隙缓缓张开,幽风自地底吹出,带着腐骨之息。
缝隙深处,隐约可见一座倒悬石门,门上刻着三只血眼,正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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