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的探视室里,弥漫着屎尿和绝望混合的气味。
贾张氏被狱警带出来时,身形依旧肥硕,但脸色灰败,眼袋深重,透着一股被抽掉精气神的虚浮。
几天牢狱生活,磨掉了她在家时的嚣张气焰,但刻在骨子里的蛮横并未消失。
一见到秦淮茹隔着铁窗,她立刻像打了鸡血,三角眼一瞪,先声夺人:
“秦淮茹!你个没良心的!怎么才来?是不是巴不得我死在里面,你好霸占我们贾家的东西?”她声音尖利,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玻璃上,仿佛要把这几天积攒的怨毒都发泄在儿媳身上。
秦淮茹心里厌烦透顶,面上却堆起委屈:“妈,您这说的什么话?我天天上班,还得拉扯三个孩子,刚把老家堂妹接来帮忙,这不一安顿好就赶紧来看您了吗?”
“堂妹?”贾张氏狐疑地眯起眼,“接她来干啥?白吃白喝不要钱?”
“本家姐妹,总比外人放心。”秦淮茹含糊道。
贾张氏哼了一声,不再纠缠,转而急切地敲着玻璃:“少废话!快给我弄点钱来!还有止疼片!这里面简直不是人待的!饭跟猪食似的!那帮医生黑心肝,连片止疼药都不给开!你想办法赶紧把我弄出去!要不就给我送钱送药!”
她颐指气使,仿佛秦淮茹是她任意驱使的奴仆。
秦淮茹心里冷笑,恨不得她老死在里头,面上却挤出愁苦:“妈,家里真快揭不开锅了,棒梗学费还没着落呢……这看守所好歹管饭,您……您就再忍忍吧。止疼片,真弄不来。”她指甲掐进掌心,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贾张氏勃然大怒,猛地拍在玻璃上:“秦淮茹!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啊!要不是我们家东旭把你从乡下泥坑里捞出来,你现在还在土里刨食呢!你要想过回那猪狗不如的日子,你就别管我!”
尖锐的咒骂引来狱警的呵斥:“吵什么吵!时间到了!”
不由分说,贾张氏被粗暴地拽了起来,拖了回去,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叫骂着。
秦淮茹看着婆婆消失的背影,脸上伪装的表情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疲惫和厌恶。
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把胸中的憋闷都吐出去。
犹豫片刻,她还是摸出从易中海那里“借”来的几块钱中抽出两张,塞给旁边的狱警,低声道:“同志,麻烦您……给她买点能入口的。”
不是为了贾张氏,是为了堵住那张可能带来更多麻烦的嘴。
走出看守所大门,冷风一吹,秦淮茹只觉得身心俱疲。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
易中海家,晚饭的气氛有些沉闷。
桌上摆着比贾家稍好些的饭菜,但也不过是糙米饭、咸菜和一碗不见油星的炖白菜。
秦京茹默默地吃着,心中对“城里人好日子”的幻想又破灭了一层。
堂姐操劳的身影、三个闹腾的孩子、眼前这清汤寡水的饭食,让她觉得城里和乡下的距离,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遥远。
席间,一大妈忍不住叹了口气:“淮茹这是去看守所看她婆婆了?唉,那地方,真不是人待的,贾张氏这回可有罪受了。”
她看向易中海,易中海只是沉着脸点了点头,不愿多谈。
在他看来,何雨柱把事情做绝了,丝毫不念邻里情分。
秦京茹听得心头一跳,忍不住问道:“一大妈,我姐的婆婆……为啥进看守所啊?”
在她朴素的认知里,进那种地方的,都是犯了大事的恶人。
一大妈摇摇头,含糊其辞:“唉,邻里间闹了点矛盾,贾张氏……理亏。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大事。”她显然不想细说。
秦京茹心里却更加疑惑:邻里矛盾能关三个月?
正琢磨着,一直闷头扒饭的棒梗突然“啪”地摔下筷子,小脸涨得通红,尖声嚷道:“都怪傻柱!都是那个王八蛋害我奶奶坐牢的!我早晚弄死他!”
吼完,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易家。
秦京茹被吓了一跳,看着棒梗跑远的方向直皱眉。
这孩子,才来一天,她就感觉出他身上那股被宠坏的蛮横和戾气,毫无教养可言。
要是在老家,早被大人按着揍屁股了。
一大妈无奈地叹气:“唉,这孩子,被他奶奶惯坏了……”
易中海却皱着眉,不以为意地接了一句:“这事,贾张氏和柱子……都有错。”
他轻描淡写地将棒梗入室盗窃引发的一系列恶果,归结为“双方都有错”,对棒梗的恶劣行径和言语,更是选择性忽略。
在他扭曲的逻辑里,似乎棒梗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做什么都情有可原。
气氛更加凝滞。
草草吃完,秦京茹便带着小当和槐花告辞了。
回到贾家,只见棒梗正对着一个破枕头拳打脚踢,嘴里还骂骂咧咧。
秦京茹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棒梗,你刚才说的傻柱……是谁啊?”
“就是我们院那个臭做饭的!”棒梗猛地回头,眼睛喷火,“就是他害我奶奶进监狱的!他还打我!扇我大嘴巴子!”
他指着自己曾经红肿的脸颊,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秦京茹眉头皱得更紧:“打你?他为什么打你?你……去他家了?”
“我就是去他家‘拿’了点吃的!”棒梗梗着脖子,理直气壮,“谁知道他那么坏,在剩饭里下毒!害我肚子疼得要死!他还要叫警察抓我!我奶奶是为了护着我,才被他们抓走的!”
他颠倒是非,把自己塑造成无辜受害者。
秦京茹听得目瞪口呆。
“拿”点吃的?这不就是偷吗?
她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基本的是非观念还有。
她忍不住追问:“棒梗,你跟小姨说实话,你是不是……真偷人家东西了?”
“偷?!”这个字眼像针一样扎中了棒梗,他猛地跳起来,指着秦京茹的鼻子吼,“你胡说!我奶奶说了,那不叫偷!那是傻柱家欠我们的!他就该养着我们家一辈子!”
他狰狞的表情和蛮横的语气,完全不像个孩子,倒像个被戳穿后恼羞成怒的小暴徒。
秦京茹被他吼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孩子,不仅坏,而且根子已经歪了,完全没了是非对错。
她不敢再问,心里只剩下深深的忧虑和一丝恐惧。
就在这时,秦淮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来了。
她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和掩饰不住的疲惫。
秦京茹看着堂姐这副模样,想问的话堵在喉咙口,最终咽了回去。
算了,堂姐已经够难了。
秦淮茹也没心思管棒梗的异样,跟秦京茹打了声招呼,便径直走进厨房,拿起一个冷硬的窝窝头,就着凉水啃了起来。
棒梗见无人理会,只得恨恨地坐到一边,小眼睛里闪烁着阴鸷的光,不知又在盘算什么坏主意。
秦京茹看着堂姐啃窝窝头的背影,终究还是没忍住,低声问:“姐,我听一大妈说……你婆婆她,进监狱了?”
秦淮茹动作一顿,叹了口气,把贾张氏摆灵堂闹事被抓、棒梗偷东西反诬陷何雨柱下毒、易中海侵吞抚养费被揭穿等一系列闹剧,简略地告诉了秦京茹。
这事瞒不住,堂妹迟早会知道。
听完,秦京茹彻底沉默了。
她只觉得堂姐的命实在太苦!
摊上这么个恶婆婆,男人又死得早,留下三个孩子,其中一个还被养歪了。
这日子,简直是泡在苦水里。
秦淮茹啃完窝窝头,愁绪并未减少。
棒梗的学费像块大石头压在心里。
以前有何雨柱兜底,现在……她叹了口气。
找易中海?这几天要钱太频繁,一大妈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今天给贾张氏塞钱又花掉一些……距离发工资还有好几天,怎么办?
思来想去,一个念头在秦淮茹心中成形:明天,还得去找何雨柱!跟他诉诉苦,求求情。
如果他心硬如铁……那就找李秀芝!
那姑娘看着面善心软,自己在她面前卖卖惨,说不定能打动她?
为了孩子,这张脸皮,豁出去了。
一夜无话,各怀心思。
……
翌日清晨,秦淮茹没有像往常一样直奔工厂,而是早早候在何雨柱家附近,想堵住他出门的时机。
当何雨柱推门出来时,秦淮茹立刻挤出笑容迎上去:“柱……”
话音未落,何雨柱仿佛没看见她这个人,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地从她身边掠过,径直走出了垂花门,背影决绝。
秦淮茹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地站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这何雨柱,竟厌恶她至此?连句话都不肯听?
她正满心羞愤,准备转身离开,身后却传来一个温和却清晰的声音:“贾家嫂子?”
秦淮茹回头,只见李秀芝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家门口,晨光勾勒着她清秀的轮廓。
她看着秦淮茹,眼神平静无波。
“进来坐坐吧,”李秀芝语气平和,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我们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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