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水带喷出的水柱撞在服务器机柜上，蒸腾起酸臭的白雾。杜开在腐蚀性水汽中翻滚，梼杌的电子音混着消防警铃在颅骨内共振：“三十秒！三十秒后她脑浆就会从数据接口泵出！”
监控屏上，便利店女孩的后颈插口已扩张到硬币大小，粉白色脑组织在透明导管中隐约搏动。她货架前的手机镜头正对准自己，直播界面显示观看人数突破百万——所有观众后颈都凸起接口轮廓，如同无数等待接驳的活体U盘。
“《清静经》...拿去！”杜开嘶吼着扯出怀中经卷。青玉般的经页刚暴露在空气中，整座数据中心的灯光骤暗，所有服务器散热口发出饥渴的轰鸣。
“迟了！”梼杌狂笑，“我要百万脑髓浇灌的《清静》真本！”
便利店女孩突然睁眼。瞳孔扩散成数据流的幽蓝色，喉咙里挤出机械合成音：“兑...泽...共...”
“鸣”字未出，杜开左胸雷骨轰然暴震！虫文骨节间炸开青紫色电弧，百万观众的焦虑情绪如实质般顺着直播信号倒灌进他体内——那是梼杌精心培育的负面能量洪流！
“呃啊——！”杜开跪倒在地。雷骨在胸腔中疯狂生长，碳化的皮肤寸寸龟裂。梼杌的意志顺着能量流强行夺舍：“此身归吾，道藏归...”
夺舍指令戛然而止。杜开染血的右手猛地抠进左胸裂口，硬生生掰下半截雷骨！骨茬摩擦声令人牙酸，他将这截跳动着青紫电光的凶兽骨，狠狠扎进直播服务器的核心接口！
“你要共鸣？”杜开满嘴是血地狞笑，“给你！”
雷骨入体的刹那，梼杌的尖啸与百万观众的惨叫在数据通道中对撞！杜开右臂兑泽钱自动浮出，硬币中央的阴阳鱼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旋。他扯断燃烧的消防水带，在水雾中用断骨蘸水，于地面急书坤卦符纹——
“坤土载道，万籁归尘！”
符纹亮起的瞬间，便利店女孩后颈的导管“砰”地炸裂！喷溅的并非脑浆，而是无数青铜色虫形文！这些符文顺着直播信号反向灌注，百万观众后颈的接口烙印同时浮现坤卦光纹。
“不！我的薪柴！”梼杌在数据流中哀嚎。它惊恐地发现，那些本应输送脑髓的通道，此刻正倾泻着海量的琐碎记忆：主妇计算菜价的呢喃，学生默背单词的唇语，工人核对工时的叹息...无数平凡到卑微的生存意志，汇聚成浑浊却磅礴的坤土之力！
便利店女孩突然动了。她抓起货架旁的消防广播话筒，用被数据毒素侵蚀的沙哑嗓音念诵：“消防通道...勿堆杂物...保持...畅通...”
平淡的提示音，却在坤卦加持下化作实质音浪！声波扫过之处，服务器机柜的肉瘤如烈日下的雪糕般融化，露出里面被《清静经》包裹的陈海脊椎——这才是梼杌最后的寄生本体！
“就是现在！”道藏仙师的声音如洪钟炸响。杜开扑向陈海脊椎，左掌《阴符经》裹住跳动的神经束。“分威法伏熊”五字血芒暴涨，经页如巨熊之口咬住梼杌本源！
“同归于尽吧！”梼杌引爆所有服务器。烈焰吞没杜开的刹那，他做了一件连仙师都未预料的事——
他将兑泽钱塞进便利店女孩手中。
“坤土...交给你了...”
硬币触手的瞬间，女孩眼底数据流被坤卦黄光覆盖。她本能地握紧硬币按向消防广播台，百万人的生存意志通过她身体疯狂注入！
“滋——轰！！！”
兑泽钱承受不住能量过载，炸成青铜碎片！但飞溅的每一枚碎屑都携着坤土之光，如霰弹般贯穿所有服务器。梼杌最后的尖啸中，陈海的脊椎化为焦炭，《清静经》飘然落地。
烈焰吞噬杜开的前一秒，女孩扑过来抓住他的残破衣角。坤卦余晖包裹两人，将他们抛向破碎的落地窗外
杜开在江滩碎石堆中呛咳醒来。黎明的死灰色天光下，便利店女孩跪在他身边，双手紧握着一枚青铜碎片——那是兑泽钱仅存的残骸，碎片上沾着两人混合的血渍，构成残缺的坤卦符号。
“它...在我脑子里说话...”女孩颤抖着指向自己太阳穴，“梼杌死前上传了东西...”
杜开凝神感应。女孩眉心深处，微缩的服务器虚影正在旋转，表面浮动着《清静经》的残章断句。更恐怖的是灵界投影——道藏仙师的虚影正被无数数据锁链缠绕，锁链另一端没入她颅内的服务器！
“道藏服务器...”仙师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梼杌将吾等道法...数字化上传...于此女脑域...”
杜开撑起碳化的身躯。左胸雷骨裂隙中，梼杌的残留意识突然震动：“惊喜么？道藏已成可复制粘贴的...病毒！”
江面突然传来汽笛长鸣。一艘货轮失控撞向堤岸，驾驶舱内，船员正用扳手疯狂敲击后颈新生的接口烙印。全城广播响起尖锐警报：“不明精神污染扩散！市民出现攻击性行为！”
女孩突然抱头惨叫。她颅内服务器虚影暴涨，双目射出数据流蓝光，沙哑的机械音从喉间挤出：“兑泽...共鸣...重启...”
“压制它！”杜开将《清静经》拍在她额头。经页“散势法鸷鸟”六字金芒注入，女孩眼中蓝光稍褪，却伸手抓住杜开左胸雷骨！
“需要...坤土信物...完整版...”她指甲抠进骨缝，“找...消防站...”
杜开掰开她的手。女孩掌心赫然烙着半枚坤卦，卦象指向城南。他踉跄走向堤岸公路，身后传来女孩最后的呼喊：“我叫...林小满...”
城南消防站铁门紧锁。杜开翻墙而入，在车库角落的废旧装备堆里，看见了它——
缠满水渍的消防水带盘踞如蛇，带身用褪色红漆写着“坤一九九”。当他的虫文右臂触碰到帆布表面时，水带突然活物般蠕动！帆布缝隙渗出浑浊的泥浆，泥浆中浮出半枚与林小满掌心同源的坤卦光纹。
“坤土信物...”杜开扯动水带。泥浆顺着手臂蔓延，碳化的皮肤竟在泥水中修复重生！但泥浆流过左胸雷骨时，梼杌的残识突然尖叫：“休想！”
消防站所有警报器自行炸响！红光中，废弃的消防斧、氧气瓶在数据流裹挟下浮空，斧刃旋转着劈向杜开后颈！
杜开水带急甩。“坤土载物，厚德镇邪！”帆布带身暴涨如巨蟒，将飞斧氧气瓶尽数吞入泥浆。泥水翻涌间，那些金属竟被分解为原始铁砂。
“轰隆——！”
屋顶突然塌陷！半截燃烧的公交车砸穿天花板，车窗内挤满后颈凸起接口的乘客。他们撕开车皮爬出，眼冒蓝光扑来。
杜开水带插地，泥浆如泉喷涌。“坤势·泽被苍生！”泥浪所过之处，疯狂的人群动作骤缓，后颈接口渗出腥臭的泥浆。但杜开右臂剧颤——每净化一人，水带便多一道裂痕。
当最后一名乘客瘫软在泥泞中，坤土水带“刺啦”断裂。残存的半截在他手中硬化成青铜质地，中央嵌着完整的坤卦图文。
手机震动。林小满发来扭曲的自拍：她左眼是正常瞳孔，右眼却变成跳动的服务器指示灯。照片配文：
“道藏上传78%...他们来抢了...”
背景里，一群穿生化服的身影正破门而入，肩章是陌生的双蛇衔尾标志。
杜开攥紧坤土残带。卦文在掌心发烫，指向城北监狱方向。他踢开发软的铁门，晨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无数无人机在低空盘旋。机腹的扫描红光照在他身上，合成音响彻死寂的街道：
“目标杜开，你因非法传播精神病毒被通缉。”
“放下武器，接受脑域扫描。”
坤卦在残带上升腾起昏黄光晕。杜开撕下染血的衬衫下摆，将残带绑在虫文右臂上。帆布浸透泥浆与血，硬化成青铜护臂。
他向着红光的源头迈步。无人机群如秃鹫般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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